第六十四章 命運
在菲拉斯的叢林中,處處都潛藏著危險,這里植被豐富,高大喬木遮擋住大量的陽光阻礙了水分的流動,再加上豐富降雨量,土壤大部分時候都顯得溫暖而潮濕。
這片雨林教給年輕冒險家的第一堂課就是——如何保持涼爽,以及大量補充水分的重要性。
幸運的是,這兩點只需要一條河流就能很好地解決。
所以感謝大地母親的智慧吧,如果你不小心在野外迷了路,那就去找流動的水。河流滋養(yǎng)萬物,它會帶給你食物和干凈的水源,不管你是沿著河岸行走,還是冒險順著急流飛馳,大地之母的脈流總會帶你回到充滿生機的世界。
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溪水不夠寬闊,卻也不甚平靜,河流的源頭在北方的斷崖上消失了蹤跡,那里有一條小小的瀑布,清新的水流順著瀑布奔涌而下,與礁石撞擊在一起,濺起一路乳白色的水花。
這大概是沃丹提斯河的一條支流,如果順流而下,最終將會匯入那條橫貫菲拉斯的宏偉河流之中。
艾絲塔莉雅坐在水邊,呆呆地看著水面,小賽安站在不遠處,回想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他細細回想了一番,覺得自己有些不對的地方,他對他的同伴欠缺一些信任,在艾絲塔莉雅需要幫助的時候,不僅沒有施以援手,反而去責備她。
賽安失落地想著,他覺得他已經做好了道歉的準備,這沒有什么好丟臉的,再說小孩子哪里有什么放不下的大仇。
艾絲塔莉雅正盯著綠色的溪水發(fā)愣,一只大手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手中拿著一個圓滾滾的蘋果。
“對不起……”
賽安挪了挪屁股,輕輕搖著尾巴,靠著艾絲塔莉雅坐下,“我沒能體會到你的不安,反而劈頭蓋臉地責怪你,我想要道歉,你能原諒我么?”
他晃了晃蘋果,然后不由分說地塞進了艾絲塔莉雅的懷里。
“吃一點東西吧,今天下午你一直都沒有吃東西,那可不行的。”
賽安笑了笑,說道:“這可是很美味的蘋果,香甜多汁個還大,我一直都沒舍得吃,現(xiàn)在便宜你啦?!?p> 艾絲塔莉雅緊緊地握住這個蘋果,挪了挪地方,把兩條腿抱得更緊了一些。
“你想要一個人待一會對嗎?”
小賽安嘆了口氣,緩緩地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就在那邊?!?p> 就在賽安起身,準備去河對岸觀察一下的時候,一只嬌小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疑惑地回頭,艾絲塔莉雅正低頭看著水面,仿佛是在對她說話,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我做了一個夢?!卑z塔莉雅安靜地說著:“一個可怕,又荒謬的夢。”
賽安悄悄坐了下來,小心地問道:“是這個夢一直在困擾你嗎?”
“我一直都不相信夢境的預言。”艾絲塔莉雅搖了搖頭,“因為我不想承認,不想去迎接無法挽回的宿命?!?p> “可是這個夢……它不一樣?!?p> 她攥緊了拳頭,聲音微微顫抖,“它是毀滅的,也是痛苦的,但我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它。”
她抬起腦袋,用閃爍著淚光的雙眼盯著高大牛頭人的面孔,悲傷地說著:“你相信漫天遍野的蟲群嗎?它們如同狂風般在沙海之中肆虐,接著一個人被撕碎了……我看不清夢境的面孔,但我知道那是我最親近的人,因為在夢境中,我會跪倒在黃沙上無助地哭泣?!?p> “歷史又要重演了……萬年前的可怕的戰(zhàn)爭,我們可怕的宿命……”
艾絲塔莉雅無助地哭泣了起來,賽安變得手足無措,笨拙地安慰著精靈女孩,他忽然想起了父親安慰母親的樣子,于是他也像父親那樣,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我聽說過鹿盔爺爺過去的故事,但我不會相信命運……你也是這樣的對吧?”
牛頭人輕輕摟著悲傷的女孩,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所以你在這里,我也在這里,所以那樣可怕的事情一定不會發(fā)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艾絲塔莉雅默默地點了點頭,她把腦袋深埋到小賽安的懷里,牛頭人的毛發(fā)剛剛曬干,顯得溫暖而柔軟,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松木香氣,令她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體會過的,父親的感覺。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不想離開這個溫柔的大個子了。
“對不起……”艾絲塔莉雅悄悄地說道:“謝謝你,謝謝你容忍我的任性,謝謝……”
“沒關系,就當我們扯平了吧”賽安笑了笑,“我們還是好朋友的,對吧!”
艾絲塔莉雅笑著點了點頭,“對!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小賽安點了點頭,取下背上的行囊,亂七八糟地翻了一通,掏出了一口小小的鑄鐵罐,他又把手伸到屁股后面的灌木叢里掏了掏,拽出了一堆漿果和幾條肥美的魚,這都是他早先時候收集好然后藏起來的,一個優(yōu)秀的獵手可從不打沒準備的仗!
牛頭人饑腸轆轆的肚子也恰到好處地叫了起來。
艾絲塔莉雅哧溜一聲笑了出來,小賽安揉了揉鼻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收集到這些東西不算太難,卻也花了一會功夫,不過不管怎么說,他們的晚飯算是有著落了。
安瑟漸漸西斜,一堆小小的火光在稍遠的地方亮了起來,小賽安用樹枝和石頭搭建了一個簡單的營火,用一根枝條架起了裝滿水的鐵罐。
水很快就冒氣了小氣泡,里面煮著收集到的漿果和野菜,散發(fā)出清新的香味。
小賽安把幾條魚開膛破肚,扒開魚鰓清洗干凈,又在肥美的肚子上割了幾刀,塞上一些干生姜,再撒上鹽和調配好的香料,然后用洗凈的闊葉包起來丟到炭火里,等到湯完全煮沸的時候,就可以吃到美味的烤魚啦!
艾絲塔莉雅搓了搓手,借著溫暖的火光,用一把精致的匕首把紅紅的蘋果分成兩半,然后把大的那一半遞給了賽安,感嘆道:“好厲害啊,換做我來的話,雖然不會餓死,但也不會過得這么安逸就是了……”
“哈哈,比起還是菜鳥的德魯伊,我可是一名得到部族認可的獵人了呢!”
小賽安高興地搖頭晃腦,然后驕傲地說道:“只要留意身邊,森林就是獵人最好的伙伴!”
他沒有接精靈遞過來的那半蘋果,卻趁她不注意,偷偷從她手里搶走了小的那一半,開心地嚼了一大口,然后幸福地笑了:“謝謝你的蘋果,大地母親賜給我們美好的食物和水,而我們只需要一顆發(fā)現(xiàn)的眼睛和一對靈巧的手,就一定能在野外生活下去?!?p> “嗯……”看著手里的蘋果,艾絲塔莉雅忽然覺得心里酸酸的,她悄悄咬了一口,卻是甜甜的味道。
大笨牛說的沒錯,果然是很美味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