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畔，祭壇高筑。
南北二帝高坐于臺上，雙方的文臣武將分坐兩旁。
祭臺之下，披堅執銳的精兵列成軍陣拱衛四周，將觀禮的百姓和江湖人士攔在外圍。
作為此次會盟的主辦人，祭臺角落也有白恒的一席之地。
“清臨，小白呢？”
白恒環顧四周，卻不見自己的寶貝兒子。
白清臨小嘴一翹，“我哪知道，您又沒讓我看著他。興許是覺得無趣，自己跑去玩了吧。”
“唉！”
白恒長嘆一聲不再答話，相比兒子的去處，眼下還有更讓他頭痛的事情。
南北二帝選在此處會盟，無異于將他和白祿城架在火上烤。
會盟之地處于中州邊境，嚴格說還在端墨王朝的控制范圍，而他也還是端墨王朝的臣民，二帝選擇在此地會盟，又讓他作為主辦人，著實讓他進退兩難。
當初二帝以白祿城百姓為籌碼，威脅白恒擔當此任，他別無選擇。
如今事已至此，只怕是過了鬼門關又要入閻王殿。
此事過后，中州的端墨皇帝定也不會放過他。
于他而言，這是一個死局。
想到這里，他偷瞧了一眼高坐于祭臺中間的二帝。
北帝是個女子，名叫蕭媚琦，占據北部涼州、并州、幽州三州。
南帝名叫祝嬰，占據南部云州、越州、雷州三州。
此時，二帝正襟危坐談笑風生。
“祝兄，剛才收到中州密報，聽說新登基的小皇帝勵精圖治，誓要光復九州。”輕紗遮面的女帝蕭媚琦不動聲色道。
“光復九州？”南帝祝嬰狐疑了一下，轉而嗤笑道，“他若老老實實地或許還能多當幾天九州之主，若是學他父皇……呵呵，我們不正好缺乏用兵的理由么？”
“這次會盟便是我們送他的一份大禮。”
蕭媚琦莞爾一笑，附和道：“祝兄說的是。”
就在此時，人群之中有人高喊：“快看，兩極來了！”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黑一綠兩個身影御舟而來。
水中兩人背劍立于舟頭，小舟無漿自行。
“是北劍圣沈星河，南劍圣春無芽。”
“難得一見，難得一見啊，人仙之下兩位最強劍修的對決，平生僅見。”
隨著沈星河與春無芽的出現，會盟現場沸騰起來。
頂級高手總是難得一見的，何況目睹兩位當世強者的對決。
“聽說連天淵閣都派了記事郎過來，專門記錄此次對決。”
“那是自然，當今最強劍修的名號可是爭了不下十年了，今日終于要有結果了。”
“此戰之后，恐怕九州望仙榜的排名就要有定論了。”
“可不是么，我聽說啊，贏了的人可以窺見天門，有機會直入人仙行列。”
聽著臺下觀眾興致高昂地議論，望著兩位高手乘舟遠去，高坐祭臺的二帝卻表現的頗為淡定。
“蕭妹子，依我看著實沒必要費這回事，搞什么既決勝負，又決天下。若你我聯姻，這九州還不是我二人共享？”
祝嬰試探著說道，看著蕭媚琦的目光露出垂涎之色。
“祝兄說笑了。”蕭媚琦輕笑沒有接茬。
祝嬰臉上卻泛過一絲古怪的神色，試探道：“難不成蕭妹子還要與為兄爭一爭這天下么？”
蕭媚琦輕紗微動，眼露秋波，莞爾道：“祝兄說的哪里話，自我父仙逝之后，北燕便沒了爭天下之心，我一個女子家，哪里坐得了天下，無非是為祝兄助力一番罷了。”
祝嬰不死心，又要重提聯姻之事，蕭媚琦卻沒有給他機會，轉而提醒道，“聽說中州還有一位老神仙坐鎮，沒祝兄想的那么不堪。”
“呵，什么老神仙，聽說幾百年沒露過面了，誰知道是死是活，虛張聲勢罷了。”祝嬰面露不屑，“若真有此等厲害角色，端墨先帝御駕親征之時，怎么沒見他出來？何至于被我斬于雷州？”
“嗯，祝兄在理。”
見祝嬰對老神仙不屑一顧，蕭媚琦不露聲色，輕輕頷首稱是。
忽然，風云驟變，天色頃刻間陰沉下來。
“怎么回事？起霧了？”人群中有人驚疑。
洛水之上，轉瞬間迷霧騰騰，漸漸將沈星河與春無芽的身影遮掩起來。
兩位劍圣相隔數丈，踏舟對視，驟變的天色絲毫沒讓他們動容。
“在下摘星樓沈星河，佩劍碎星，討教了。”
沈星河率先拱手。
“在下春山居春無芽，佩劍一寸金，久仰沈兄大名。”
春無芽拱手回禮。
就在兩人自報家門之時，迷霧之中，身著白衣的白小白劃舟而來。
由于是時光回溯，他除了施法的流光仙鏡，早已沒了九曜星麟甲和三尺青鋒傍身。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望向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閣下是何人？今日我二人在此對決，還望閣下回避，以免傷及性命。”春無芽出言相勸。
“若是觀戰，還請移步岸上。”沈星河劍指岸邊。
白小白放下手中槳，暗自抹了下汗水，心中竊喜，“終于趕上了。”
時光回溯之后，白小白連之前充沛的氣機都感受不到，仿佛一夜間被回檔成新手角色。
面對兩位劍圣的詢問，白小白做足了心理準備。
他鎮定自若，負手立于船頭，白衣勝雪，宛若謫仙。
“身無飛翼上九霄，吾自人間第一流。哈哈哈……”
洛水之上，他高聲吟唱，風光無限。
為了之后博取二帝的關注，白小白有些羞恥地賦詩半首。
人間第一流？好狂的口氣！
九州之內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位驚世奇才？
看他的年紀也不過二十來歲，有何依仗出此狂言？
縱使在劍中一道已入極致的兩位當世高手，聽了白小白的吟唱也不免動容。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氣質溫潤的春無芽率先拱手請教。
上鉤了？白小白嘴角一動，旋即回道：“陸地劍仙白小白，兩位居然沒有聽過？”
陸地劍仙？
白小白？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眸中看到迷茫之色。
他二人自年少時便以劍道名動九州，這一爭便是十余載，卻從未聽說過白小白這號人物。
“既稱劍仙，你的劍在何處？”面容冷峻的沈星河豎眉問道，語氣頗為懷疑。
“劍在心中。”
白小白昂首挺胸，語氣淡然，仿佛超脫于凡塵。
劍在心中？
這是何等境界？
兩位劍圣作為劍道執牛耳者，卻也領會不出白小白話中的深意。
旋即，兩人不約而同地向他投來求教的目光。
對，要的就是這種眼神。
白小白心中暗笑，捋了捋鬢角的一縷青絲，旋即解釋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天地萬物皆可為劍。”
天地萬物皆可為劍？
這就是陸地劍仙的境界？
面前的白衣少年竟到了如此境界？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不，他只是看著年輕，說不定是早已入道數百年的人仙。
這是仙人之姿，不能以貌取人。
漸漸地，兩位劍圣的思維開始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