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離道觀
林小寧再見到玄清道長已經是四十九天后,煉制一爐丹藥居然耗費了這么久的時間,讓林小寧不由為之咋舌。更讓林小寧感到驚訝的是玄清道長的狀態,只見玄清道長明顯瘦了一大圈,原本穿在身上正好合身的道袍此時居然顯得有些寬大,好在玄清道長精神狀態還不錯。
玄清道長將林小寧等師兄弟三人喊到大殿中,略顯疲憊地開口說道:
“為師決定明日帶你們去一趟州府,一來將元春的度牒文書報備,二來向官府請求封山之地。明日出發,少不得要些時日才能回來,咱們得準備一番”
“是,師傅。”
師兄弟三人齊聲應諾,林小寧和林黑娃臉上不禁浮現出喜色,大師兄元棋臉上則面無表情。
林小寧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三個月了,這些日子除了早中晚課,別的時間就是在研習武藝和琢磨丹藥的煉制之法,早就閑出鳥來了。這道觀的邊邊角角他閉著眼睛都知道,如今他正巴不得能出去轉轉,正好也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至于林黑娃,他跟林小寧不一樣。林黑娃對修行實在興趣缺缺,現在可以不用修行正合他意,另外到了州府肯定有很多好吃的,這才是讓林黑娃興奮的地方。
“元棋,你帶著你師弟們好生準備一下,多準備些干糧,大城米貴,咱們也沒多余的銀錢花在嘴頭上。”
“是,徒兒知道了。”
元棋點頭示意,他經常隨玄清道長下山,全然沒有林小寧和林黑娃那股興奮之色,同樣也只有元棋知道外面是多么地困苦和混亂。
“元明,你立刻去后山砍伐柴火。”
元棋轉頭對林黑娃吩咐道,林黑娃自然點頭稱是。
“元春,你立刻去將庫房里的米糧搬出來晾曬。”
林小寧一聽就樂了,搬東西和砍柴,這工作量不好比呀。
果然站在一邊的林黑娃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正要說話,被大師兄元棋剜了一眼后立馬閉嘴不言。
玄清道長對三個徒弟的一舉一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并沒說什么,當然在他看來這也沒什么好說的。元棋是大師兄,自然有師兄的權威。再加上他本就對二徒弟和小徒弟觀感不一樣,更沒有必要多說什么。在玄清道長看來,二徒弟就是個憨貨外加吃貨,小徒弟可不同,小徒弟身上可掛著他走出荒山野嶺的期望呢。
“那你們便去準備吧,為師乏了。”
“是,師傅。”
三人稱是后轉身離開了大殿,出了大殿后大師兄元棋便叫住了林小寧。
“元春師弟,你將米糧晾曬好后便到廚房來幫我炒制干糧。”
“是,師兄。”
這些日子林小寧和大師兄元棋除了正常的功課之外并無太多交集,元棋也沒有再提前之前發生的插曲。這大師兄元棋似乎有些高冷,也不太愿意多指導林小寧和林黑娃課業,這些天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內容。
林小寧也樂得清閑,他可清楚之前的事情要是真翻起舊賬,吃瓜落的肯定是自己,搞不好又要被匕首橫在脖子上。所以他一般也不去招惹元棋,反倒是和二師兄林黑娃的關系越發緊密。
師兄弟三人分工有序,砍柴的砍柴,曬糧食的曬糧食,該干嘛干嘛。三個人一直忙活到后半夜總算是將需要準備的干糧等物件備齊了,其中還給師傅玄清道人準備了晚膳。等活兒都干完后,林小寧隨便對付了一口便回到廂房休息去了,著實有些累。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大師兄元棋便將林小寧和林黑娃二人叫了起來,林小寧就納悶這大師兄是怎么起得來的?話不多說,稍作收拾后三師兄第便來到了大殿外等候師傅玄清道人。沒過一會兒玄清道人便從大殿里走了出來,身后背著寶劍,一只手里掛著拂塵,另外一只手里抱著一個匣子。見到他們站在殿外等候也不多說,一馬當先往觀外走去,林小寧等三人緊隨而上。
林小寧身上背著干糧袋,手里提著平日里耍的木棍,一副打手狀。二師兄林黑娃就比較慘了,背著一大堆行李,里面裝的都是被褥和鍋碗瓢盆之類的家伙事兒,走起路來叮鈴咣當,熱鬧極了。至于大師兄元棋,裝扮就簡單多了,手里提著一把寶劍,身后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袱,輕輕松松。
出了觀門,師徒四人沿著山路向下行走,玄清道人邊走邊叮囑身后的三師兄弟。
“在外行走不同在觀里修行,這世道頗不太平,你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切勿和他人發生爭執,更不可和他人發生爭斗。為師可不想替你們念往生經,你等可知曉?”
林小寧一聽這話,后槽牙都酸了。這他么算什么事兒啊,還沒走多遠就咒他們,這師傅當的。
其實還真不能怪玄清道人,這宣州府地界上現在是盜匪橫行,山寨林立,殺人越貨在這個地界上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再加上南蠻人時不時冒出來劫掠,整個宣州府的安全系數幾乎等于零。官府年年喊著剿匪卻也沒真消滅幾個盜匪,年年喊著驅逐南蠻卻沒見真殺了多少南蠻子,反倒是宣州府的百姓們都逃得差不多了。沒辦法,這個地兒實在是難以生存。
一路無言,只有林黑娃身上不時發出的叮鈴咣當聲在山間回蕩。
等到了山腳下,時間已經到了清晨約莫七點多的時候,太陽早已升起。七拐八拐之后玄清道人熟悉地找到了一片樹林子,帶著師徒三人往樹林深處走去。等穿出樹林后頓時一片開闊,只見一些茅棚搭建的草房依著山勢而建,儼然一個小小村落的模樣。
玄清道人對著大師兄元棋吩咐了一句,元棋便朝里走去。隨后便帶著林小寧和林黑娃二人來到一戶人家門前,推開柴門便走了進去。
“吳大娘,吳大娘。”
林小寧聽到師傅玄清道人的呼喊聲,便知道這戶人家應該就是之前林黑娃下山借雞的人家,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林黑娃,林黑娃被他看得頗有些不好意思。
屋內的人聽到玄清道人的呼喊聲后從屋內走了出來,確是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大嬸。大嬸見到玄清道人后神情非常高興,笑容可掬。
“哎呀,林道長,林神仙,你怎么來了?”
好吧,林小寧也總算是弄清楚自己和林黑娃為什么都姓林了,敢情是因為師傅玄清道人俗姓林。當然拜師學藝,改姓師傅的姓也很正常,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
“呵呵,前些日子我這不爭氣的兩個劣徒賒欠了你三只雞,貧道心里頗為過意不去。今天恰好下山便特意帶他們來給你還賬來了。元明,元春,你們還不趕緊來見過吳大娘。”
“見過吳大娘。”
林小寧和林黑娃彎腰行禮,吳大娘連忙過來把兩人扶起來。
“哎呀,不過是三只雞而已,不打緊的,不用還,不用還。”
話雖說的寬敞,實際上吳大娘的臉上一絲心疼之色一閃而過。
這年頭三只雞是什么,那就是聚寶盆吶!
母雞能生蛋,雞蛋又能孵小雞,小雞又能再生蛋,久久循環起來,發家致富可全靠雞了。如今一下就折了三只母雞,如何叫吳大娘不心疼?這也是為什么玄清道人要帶著林小寧和林黑娃過來的原因。
把人家的生財之路給斷了,這難道還不夠大條?能不賠償?
“吳大娘,你這說哪里話?既然是他們賒欠的,那肯定是要賠的。來,你們二人把你們準備的東西給吳大娘看看,看是否能對得上那三只雞的錢?”
自從上次大師兄元棋說過要賠償之后,林小寧就有所準備,從懷里掏出了一把木梳,這是他花了數月時間才打磨好的。木梳不大卻制作得頗為精巧,每個梳齒粗細幾乎相同,梳篦上還刻著花紋,美觀而又實用。
“大娘,這是我特意為您制作的。簡陋了些,還請您不要介意。等以后我再找機會抓上三十雞送給您,不,抓三百只雞。”
林小寧笑呵呵地將手里的木梳塞到吳大娘手里,嘴里說著俏皮話,吳大娘一下就被他給逗樂了。
“你這傻孩子,莫說三百只雞,就是三十只雞大娘也沒地方養啊。”
“沒事,到時候我幫您一起養!”
“呵呵,你這孩子嘴真甜。這梳子也做的漂亮,大娘就收下啦。”
吳大娘握住手里的木梳,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喜歡。
“元明,你呢?”
玄清道人轉頭看向二徒弟林黑娃,林黑娃扭捏了一會兒,從身上背的包袱里取出一個小罐子,伸手遞給了吳大娘。
“大娘,這是我從后山采的一點蜂蜜,您看能不能抵得上那三只雞的錢?”
“蜂蜜?哎喲,這可是好東西呀。”
吳大娘驚呼一聲,連忙接過罐子查看了起來。打開封紙后,伸手進罐子里沾了一點蜂蜜后塞進嘴里品嘗了起來,蜂蜜的甜蜜頓時讓吳大娘喜笑顏開。
“真是蜂蜜呀,真甜。”
吳大娘的笑容引得師徒三人不由都綻放出笑容來,看樣子這三只雞的事兒能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