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下起了小雪,皇上剛從御書房出來準(zhǔn)備去慈寧宮問安,一旁聆安說道:“皇上,奴才聽說御花園的梅花開了,今日還又下了初雪。”皇上果然聽到這話就想去御花園看看雪景:“既如此就繞些路去慈寧宮吧,擺駕御花園。”到御花園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一位華府麗人,以為是哪宮嬪妃,便走上前去。前面的人聽到太監(jiān)通報立即轉(zhuǎn)過身來請安,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少女,撐著紅紙傘,眉目如黛。少女跪著說道:“臣女云慕清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說道:“今日下雪天冷,都起來吧。你是太后請進(jìn)宮來的吧,朕未曾聽人說起。”“回陛下,臣女乃顯國公之女,今日奉太后娘娘懿旨,攜舍弟入宮。”“顯國公?顯國公家元姓,你為何姓云。”“回陛下,臣女隨家母姓,臣女母親是家中獨(dú)女,當(dāng)年嫁入國公府時說好第一個孩子隨母姓。”皇上明白的點了點頭:“國公是個疼媳婦的,朕之前還聽說他親自為你母親煲湯。今日國公夫人也來了?”少女搖搖頭說道:“太后娘娘慈愛,家母素有風(fēng)濕,未曾讓家母進(jìn)宮同來,還賞下毛皮料子給府中。”“那你為何會在御花園?”云慕清的臉?biāo)坪踉诶滹L(fēng)中被凍得通紅,遲疑了一下說道:“太后娘娘說,御花園的紅梅如今開得正好,便讓宮女領(lǐng)著臣女來此折幾支回去。”皇上聽到這里,回頭看向聆安,聆安低頭不語,皇上再回頭說道:“既如此,國公夫人腿腳不便,你多折幾只給她賞玩,朕還要去給太后請安,先走一步了。”說完皇上向慈寧宮走去,將那句問安“恭送皇上”留在身后。
皇上到了慈寧宮,見到太后身邊有個小少年,一邊給太后請安一邊想著大概是顯國公家的世子。太后見到皇上笑盈盈的說道:“皇帝快起來吧,外面下著雪還來看哀家,喝完姜湯暖暖身子吧。”說完便讓張嬤嬤奉上姜湯,這時那位少年也跪下請安道:“微臣元滄參見殿下。”“平身吧,你就是顯國公家世子?”太后說道:“顯國公家幼子,今年九歲了皇帝還是第一次見吧。”“是,兒臣第一次見。”太后接著對著元滄說道:“可有什么喜愛吃的東西?一會回去的時候哀家讓人給你裝一些帶回去。”元滄馬上說道:“宮里的玉芙糕好吃。”皇上看到元滄那張小臉逗弄他道:“你和你姐今日進(jìn)宮是裝東西來了?一個拿紅梅一個拿玉芙糕的。”太后故作驚訝的問道:“皇帝是如何知道月牙兒去取紅梅的?”“月牙兒?”“便是元滄他姐姐,家中人都如此喚她。”“原來如此,兒臣想著繞路去御花園賞景,恰巧遇到便問了幾句。”說完皇上又看向元滄:“你今年九歲,可曾讀過書?”元滄回答到:“臣如今跟著父親在讀《儒倫》。”“哦?那朕考考你,《廣才章》中圣人說的“不惡”,所指何意?”“這…”元滄一時也回答不上來,殿內(nèi)剛冷清一下,外面宮女宮女進(jìn)來通報:“顯國公家小姐到了。”
云慕清走到殿內(nèi)請過安后,皇上對元滄說道:“現(xiàn)你姐姐來了,你去問問你姐,朕方才說的不惡所指為何。”云慕清說道:“皇上說的不惡可是出自《儒論》中的《廣才章》?”“正是。”云慕清緩緩回答道:“圣人所曰不惡,乃指學(xué)不惡舊,不惡斬,不惡苦,不惡深。日復(fù)一日,學(xué)之苦樂長相依。”皇上點點頭:“解得好,”又看向元滄,“你方年少,需記得讀書當(dāng)不畏艱苦。”元滄低頭道:“是,多謝陛下教誨。”太后看了看窗外回頭說道:“既然梅花折好了,哀家也不留你們了,恐一會雪下大了,你們早些回去吧。”顯國公家姐弟退下后,皇上問道:“母后怎么想起請顯國公家的進(jìn)宮了。”太后說道:“也不是一時興起,元滄這孩子生的有些艱難,國公夫人自那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爽利。哀家一直想請,卻顧著她身子,如今元滄大些了,哀家就請他們姐弟進(jìn)宮見見。”皇上聽了說道:“如今想來,朕和顯國公倒沒什么交情。”太后勸道:“皇帝對京里頭的勛貴人家也該上點心,將來這些人家的子弟可大半是要領(lǐng)差事的。”“是,母后說得對,是該上心了。”
之桃進(jìn)到坤寧宮殿內(nèi),向正在插花的皇后稟報了今日御花園的事,皇后手里的剪刀停了一下,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之桃問道:“娘娘不疑心顯國公家的意圖嗎?”皇后緩緩說道:“如今我的夫君已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少年郎,兒女情長是帝王家不該有的,從獻(xiàn)章太子出事那天起,我就應(yīng)該明白的。”之桃眼神暗淡下來:“我從小跟著娘娘一起長大,實在不想娘娘過得這么苦。”“我現(xiàn)在只求安穩(wěn),打點好后宮,照顧好自己的孩子。”之桃接著說道:“可奴婢看著您和皇上兩情相悅走到一起,卻…”“情,是帝王家最不該有的東西,過去的美好就放在過去吧。”之桃剛想說話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硗▓螅骸盎噬像{到。”
“芷姐插花呢,”皇上走進(jìn)來笑著說,“今天這么有興致?”皇后收起手中的東西走過來請安,還未跪下就被皇上扶起來。皇后笑著問道:“皇上看著今日興致也不錯。”皇上做下說道:“我剛?cè)ゴ葘帉m見了顯國公家的姐弟,小世子在太后那邊嚷嚷著玉芙糕好吃,就饞芷姐兒做的玉芙糕了。”皇后笑道:“是在太后那邊玉芙糕沒吃夠?我一會就去做些玉芙糕給世武解解饞。”皇上笑著說:“玉芙糕都讓小世子給吃了,剩下一點額娘也讓他帶回去,他這年紀(jì)正是饞嘴的時候。”皇后也打趣道:“小世子是饞嘴的年紀(jì),你這般年紀(jì)不也饞嘴。”“芷姐兒做的,我饞一輩子。”皇上突然看著皇后的眼睛說這話倒把皇后嚇了一跳,又覺得心里暖暖的:“皇上怪會取笑臣妾。”皇上聽到皇后叫他皇上,回過神來,想到今天見到的云慕清,不知道該對皇后說什么也就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