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亨特送入到銀月教會創(chuàng)辦的孤兒院后,芙蕾雅便與路德維西一起走了出來。
一路上,芙蕾雅感覺非常良好。
作為一名圣修女,她既遵循了女士的教義,又懲戒了惡毒的混混,順便也在民眾中傳播了月之女神的光輝。
如果說什么叫做稱職,那么芙蕾雅認為這就是稱職。
但路德維西好像對她的表現(xiàn)略有不滿,有好幾次,他都想挑起話題,但在芙蕾雅的注視下,他最終都沒有說出來。
因為路德維西在整理措辭并且嘗試著減少誤會。
雖然路德維西比芙蕾雅年長許多,但在教會體系中,芙蕾雅與路德維西是平級的狀態(tài)。
因為教務(wù)不同,雙方對待事情的處理方式也有很大的區(qū)別,牧師修女通常以感化,引導(dǎo)為主,倡導(dǎo)以寬容仁慈來感化對方,而圣騎士則負責(zé)審判處決,通常以暴力為主。
在一般情況下,雙方是少有交集的,但現(xiàn)在,芙蕾雅卻要從事一項本該屬于教會騎士的任務(wù)。
這是非常危險的。
敵人可不是安順溫和的,他們大都兇暴殘忍且聽不懂教義道理,暴力是與他們交流的唯一途徑,悼詞是對他們的吐出的唯一話語。多余的思考只會限制住自己的行動,讓自己在與敵人的爭斗中陷入到危險的境地。
路德維西清楚的明白這一點,并且有著幾十年血淋淋的教訓(xùn)為之佐證。
從昨天訓(xùn)練結(jié)束后,路德維西就明白——短時間里將圣修女閣下的劍術(shù)再拔高一層已經(jīng)絕無可能。
只有從行事思維與處事規(guī)則上做出改變,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芙蕾雅在亞楠的安全程度。所以他縱容事態(tài)的發(fā)生,看著芙蕾雅處理好了一切,果然如他所料。“芙蕾雅還是太過心軟了!”
“你還是太心軟了!”回到神學(xué)院的路德維西對芙蕾雅如此評價道,想了一路子,路德維西終于想明白自己應(yīng)該如何去引導(dǎo)芙蕾雅。
“按照圣修女的處理方式,你這樣做確實沒有什么問題,但作為一個即將前去亞楠的預(yù)備圣騎士,你的行為很不稱職!
你放走了事故的最終惡人,還故意放任了事態(tài)的擴大,雖然整個過程你做的游刃有余沒有出現(xiàn)任何紕漏,但那是在你力量充沛的前提下,而這個條件在亞楠是不會出現(xiàn)的。
敵人不會在進攻前和你打招呼,外神也不會有絲毫的手軟,如果你不改變自己的做事準(zhǔn)則,你的下場恐怕比尼爾也好不到哪里去,更別說去尋找他了!”
后面幾句說的刻薄刺耳,讓心靜向來穩(wěn)定的芙蕾雅也有些難以忍受。
在她看來,這不僅是對她處事行為上的批判,還是對她教義信仰上的否認,情緒激動下,芙蕾雅的語氣也不自覺的冷淡起來:
“公正,善良,包容,我不明白我在踐行女士教義的過程里有什么地方?jīng)]有做到位以至于騎士長大人如此反對我?”
見芙蕾雅把問題引導(dǎo)教義之上,路德維西終于松了口氣。
教義與教規(guī)是教會立世的根基,按理說遵循教會教義行事并不是什么,但在路德維西眼中,所謂的教義遠沒有女士所傳達的命令要重要,而這則是他們與牧師修女們的最大區(qū)別。
“不,芙蕾雅,你當(dāng)然沒有錯!即便在勞倫娜主教看來,你做的也完全沒有問題,我們不能去要求一個圣修女做的更多了!
但以一位候補騎士的身份來講,你還遠不果斷,遠不夠成熟,在處理問題麻煩上,你還抱著圣修女的寬容與仁慈,這是完全不行的。
它會讓你在亞楠遇到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在最后丟掉性命,芙蕾雅,你應(yīng)該學(xué)著以圣騎士的標(biāo)準(zhǔn)來進行思考!
”
“什么標(biāo)準(zhǔn)?”
“女士的指引就是前進的方向!”
芙蕾雅略有所思,最終沉默了下來。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路德維西也就不多逗留,在目送著芙蕾雅返回宿舍后,他便沿著道路直接來到了星辰塔上。
勞倫娜正站在露臺上等待著路德維西的到來。
“課程進行的怎么樣?”勞倫娜主教開口詢問道。
今天的勞倫娜依舊美麗,相比之前,主教大人明顯是畫了些淡妝,雖然只是簡單幾筆,但卻讓這位年歲未明的教會強人又多了些溫柔的味道,這在公眾場合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路德維西卻好似沒有看到這一點,如平常一般向著勞倫娜匯報關(guān)于芙蕾雅的情況,
“從我這兩天的觀察來看,我不得不承認芙蕾雅圣修女是極具天賦教會天才,但在前往亞楠這一事上,我依舊不太看好她的未來!”
說完,他便直接閉上了嘴巴。
勞倫娜好像很喜歡路德維西講話,見他沉默后,便繼續(xù)催促起來。“說說為什么?”
“總結(jié)下來也很簡單,文官干不了武官的工作,而芙蕾雅明顯不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
“但這是女士的指引!”勞倫娜的嘴角翹起一道諷刺的弧度
“我依舊對此持悲觀的態(tài)度!”
“即使這是女士的態(tài)度?”
沉默片刻后,路德維西最終道:“即便是女士的態(tài)度!”
當(dāng)聽到這句話時,勞倫娜就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呵呵地笑了出來,與教會里的修女不同,她才不會在乎什么風(fēng)度禮儀之類。
她的笑聲很大,顯得心情不錯。
“看起來我得重新的認識一下我們的路德維西騎士長!真沒想到,這種話語竟然能從你的嘴巴里吐露出來,我能說這是歲月催人老么?”
“或許吧!”
對于勞倫娜的暗諷他無疑是非常的清楚,當(dāng)年的那件事也確實是他的過錯,如今時光荏苒,兩人也不再年少,向她認輸,路德維西也覺得沒什么大礙。
勞倫娜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在說完這段莫名其妙的話語后,這位主教大人又迅速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冷漠。
“女士的命令已然下達,我們沒有了阻止的可能,就這樣吧,我們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停頓一下后,勞倫娜繼續(xù)道,“就算是安娜也不會怪你的!”
“不,她不會原諒我的!”
勞倫娜轉(zhuǎn)頭看向遠方,再沒說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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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銀月季正式結(jié)束。赤色的月亮從東方緩緩升起,猩紅色的光輝把大地浸染一遍的同時也把整個海域映的一片緋色。
為期半年的血月季正式開始,拉萊耶城的城門也將就此關(guān)閉。在此期間,只有獲得資格的大型商會和擁有狩獵資格的冒險團隊才能獲得自由進入城市的資格,當(dāng)然,還有更多想要活命的旅人們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短時間里讓拉萊耶城的治理難度上升了不止一個量級。
但這些和即將到來的獸潮相比,就顯得無關(guān)緊要了。
拉萊耶城毗鄰大海,靠著極為便利的海上航路,在短短的一百年里成為了北大陸商業(yè)最為繁榮的城市。可誰都沒想到,短短的幾十年里,這一優(yōu)勢竟完全變成了劣勢。在外神的蠱惑影響下,無數(shù)海洋生物異變畸化,每當(dāng)血月季來臨后,半月一次的獸潮襲城已然成為了常態(tài)。為了應(yīng)對這種情況,銀月教會不得不把大量的精力都投注在應(yīng)對海洋奔潮與各種異常生物上面。
按照慣例,今日的泰瑞亞神學(xué)院會有一次全體大會,為迎接血月季的到來,也為了給廣大的師生提振士氣。
但實際上,泰瑞亞神學(xué)院里一片肅靜,從昨天開始,整所學(xué)院都沉浸在莫名的悲傷之中。時隔五年,泰瑞亞神學(xué)院將再次遠征亞楠,隨行的人員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選好,但到了離別的時刻,所有人都顯得非常不舍,畢竟前路漫漫,沒人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回來。
芙蕾雅穿著厚重的甲胄混跡在圣騎士的隊伍中,呆在一位名叫夏洛特·蘭德爾的女騎士身邊。
夏洛特有別于芙蕾雅認識過的那些圣騎士,從某種程度上講,她和艾米麗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一樣的愛講話,一樣的有些吵鬧。即便隔著頭盔,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她也能不知疲倦的說上一個鐘頭。
“艾蓮娜,怎么平時我沒有遇見過你?”
還沒等芙蕾雅回答,她又繼續(xù)問道:“你真的是我們泰瑞亞神學(xué)院里自己培養(yǎng)的圣騎士么?還是說你是從冒險協(xié)會里晉升上來的荒野獵人?你知道荒野獵人么?就是那種可以隨意穿梭荒野與城市,可以進行自由狩獵的獵人。據(jù)說我們的騎士長路德維西閣下就在荒野里待過一段時間,你知道這種事么?”
芙蕾雅無奈的回答道:“夏洛特,我當(dāng)然不知道!這是路德維西閣下的隱私。”
“嗯,是這樣的么?那么為什么路德維西閣下會把你安排在我的旁邊,你應(yīng)該不知道,我大概是這群人里最能打的那一個,如果路德維西閣下和你沒有關(guān)系,他也不會作此安排!
當(dāng)然,你可以不回答我,畢竟這也是你的隱私,但作為隊友,我們是不是該相互了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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