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雷霆手段
金鳳酒樓距離錦衣衛百戶所并不遠,不到半柱香的工夫,高達三層的金鳳酒樓就映入楊易等人的視線之中,在金鳳酒樓中駐守的金刀門陳家兄弟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數十人從酒樓里擁擠而出,分列酒樓門口兩旁,在門口站著三個相貌有些相似的中年人,其中左邊一人正是當初在城門外迎接楊易的陳家五兄弟中的陳蛇,另外兩人自然是他的兄長陳虎和陳豹。
“哈哈哈……楊大人大駕光臨,我們兄弟三人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看見楊易帶著劉金喜等人,陳蛇、陳虎和陳豹三人就臉色一變,不過錦衣衛百戶當面,三人仍然是恭敬地上前見禮并將楊易引入酒樓里面。
雖然經過了打掃,但地面上仍然可見一些暗紅色的血痂,酒樓四周墻壁邊堆積著一些損毀的桌椅,墻上到處都是一些兵器留下的痕跡,可見當日云家砸店之兇猛。
眾人落座,這其中和楊易有過一面之緣的陳蛇率再次開口道:“聞聽大人升職百戶,我們兄弟五人幾次都想前去百戶所為大人祝賀,但實在是家族內和宗門內事務繁多,本想等著元兒和飛燕大喜之日再為大人祝賀,卻不想發生了這等不堪之事,實在是令宗門蒙羞!令家族蒙羞!”
楊易心里冷笑不已,陳蛇這一番話表面上看是為他晉升百戶而祝賀,實際上最重要的還是后面一句話,意思無非就是云泰和謝飛燕私奔之事令整個陳家和金刀門都蒙羞,這樣一來他們出手擊傷云泰,同云家火拼也占著理!畢竟他們陳家也是受害的一方。
但楊易可不管這么多,既然陳家敢在白天當街動武,那么就得做好承受他和錦衣衛怒火的準備,否則真讓這件事情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過去了,他這個錦衣衛百戶的威望恐怕也就掃地了。
對陳蛇的討好視而不見,楊易冷著一張臉道:“陳蛇,昨日你們公然在大街上火拼,可是要挑戰我們錦衣衛的權威?”
陳家三兄弟臉色齊齊一變,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陳蛇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道:“大人,我們絕無此心!實在是那云家欺人太甚,不僅慫恿云泰搶了我們陳家的兒媳婦,更倒打一耙,先出手砸了我們在縣城內的七間藥鋪,一家賭坊和我們身后的這家金鳳酒樓,您說他們云家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云家向來不講規矩,仗著有縣令大人撐腰在南山縣大肆打壓別的勢力,這一點大人您應該也有所了解,我們金刀門若是再不反抗,真要被云家吞干凈了!”
“是嗎?”
楊易冷笑一聲,說道:“可我聽說那位云家大公子和謝家小姐也是真心相愛,更何況你們更出手將云泰打傷,這才引起了這次的沖突火拼。”
聽到楊易的話,陳蛇還未說話,脾氣一向暴躁的陳虎就出口說道:“大人此言差矣,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運南生前就有意將飛燕許配給元兒,他云泰算個什么東西?敢來搶元兒的妻子,老三沒有殺了他已經是顧念著云家的面子。”
此言一出,陳蛇和陳豹兩人大驚失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二哥竟然會說出這話,雖然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但是你在一個錦衣衛百戶面前說話怎么也得收斂一下吧?
果不其然,楊易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他雙目如電掃過陳家幾人,冷笑道:“云泰算不上什么東西,那本官算得上吧?”
“還是說連本官都要看你們陳家的臉色行事”
冷厲的話語,森然地殺機讓陳家三兄弟嚇了一跳,只聽得嗆啷聲響,跟在楊易身后的劉金喜、林白、孫平和趙武都抽出了血蟒刀,俗話說主辱臣死,陳家若是敢在有半分不敬之言,四人的刀就要劈下去了。
陳虎虎目一瞪就要拔刀相抗,卻被一旁的陳蛇牢牢地抱住:“二哥!不要沖動!一旦動手咱們金刀門就完了!”
楊易渾身涌動著可怕的氣息,只要陳虎敢亮出兵器,他就準備親自出手將其斃殺,以此殺雞儆猴,可惜直到最后,陳家三兄弟都未敢出手,讓他頗為遺憾。
“大人,此事是我們做錯了,還望大人饒恕一二。”陳蛇陰著一張臉道,他心知肚明,楊易沒有帶錦衣衛大隊人馬過來就說明這件事還有轉圜的余地,楊易的態度已經擺了出來,事大事小就要看陳家的誠意了。
楊易點了點頭,似乎對陳蛇如此識時務頗為滿意,在陳蛇等三兄弟的著實現,楊易緩緩地舉起三根手指,慢悠悠地說道:“本官要你們藥材買賣的一成利潤。”
啪!
陳虎拍桌而起,一雙虎目瞪著楊易,滿臉的不可置信和驚怒之色,而陳蛇和陳豹兩人也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完全被楊易剛才的話震住了。
“不可能!你……”
陳虎怒喝出聲,但話還未說完,一柄血蟒刀橫殺而至,刀鋒呼嘯,帶起凜冽的殺機,陳虎剛要掀桌后退,但不想行至中途,血蟒刀下劈的速度猛地一提,下一瞬,雪亮的刀身已經懸在了陳虎的脖子上,刀鋒銳利,割破了他的皮膚,一溜鮮血順著刀身滴答而下。
楊易微微一笑,看了出手的劉金喜一眼,又轉向驚駭之中的陳蛇和陳豹兩人,淡淡地問道:“你們不同意?”
“大人,你這未免也……”
噗嗤!
楊易目光一冷,驀地伸出左手在劉金喜的手腕處一壓,劉金喜手中的血蟒刀頓時不受控制地往下一劈,血光一閃而過,緊接著一道慘烈不似人聲的哀嚎聲響起。
“啊!我的手!”
陳虎的身子驀然倒在地上,而就在他兩尺之外,躺著一截汩汩冒血的手臂,他的右手捂住左肩膀,大股大股的鮮血順著五指縫隙流出,轉眼間,地上就堆積了一大灘鮮血。
陳蛇和陳豹兩人似乎是被眼前的血腥場景嚇壞了,兩人臉色變得煞白,有心想去扶起在地上哀嚎的二哥,但是一旁持刀而立的劉金喜等四個錦衣衛卻讓他們害怕不已,生怕自己也如陳虎一般慘遭毒手。
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楊易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對驚駭不已的陳蛇說道:“現在本官要兩成,你們要是還不同意,那本官就讓人砍了你們的腦袋送去壓虎口!”
咚!
站在楊易身后的林白、趙武和孫平三人齊齊向前踏出一步,手中血蟒刀前指,森冷的殺機在酒樓內彌漫開來,而站在另一側的劉金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打滾哀嚎不已的陳虎,猶豫了一下也踏步上前,一股煞氣轟然噴發,好似那個曾經的七十二地煞二當家又回來了。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陳蛇最終畏懼地點了點頭:“就依大人所言,每個月月末陳家都會將藥材售賣的兩成利潤送到百戶所。”
面色稍微一白,陳蛇仍是壯起膽子低聲道:“不過……昨日之爭斗乃云家引起,我們陳家既然付出了代價,不知大人如何處置云家?”
話音未落,酒樓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云家的人犯了錯,自然會由老夫給楊大人一個交代,這就不勞陳老四你操心了。”
楊易面露淺笑,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街道上一群人正緩緩行來,當先之人赫然是云家的定海神針云千山,云千山的后面跟著一群人,為首的一人就是云千山的大兒子云松,但此刻這位云家下一任家主的面相可有些不好看,臉上一道清晰的掌印,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破口處隱隱有血跡滲出,胸前和胸后遍布鞭痕,皮肉翻卷開來,讓人觸目驚心。
來到酒樓前,陳家弟子和云家弟子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過兩家老大沒有發話,而且里面有錦衣衛的大老爺們,一時間誰也不敢先動手。
見慣了大場面的云千山一臉淡然地拉著云松走進酒樓,當先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中哀嚎不已的陳虎,跟在后面的云松看到陳虎的慘狀之后渾身一顫,冷汗唰的就冒了出來。
“大人,犬子無知,竟然糾結本家弟子當街和別人爭斗,老夫知曉之后氣憤不已,已動用家法懲戒了犬子,惟恐大人震怒,老夫親自將昨日出手之人綁縛于大人面前,無論生死,任憑大人發落!”
“逆子!還不快跪下向楊大人認罪!”
說著,云千山一腳將云松踹倒在地,外面的云家弟子也都烏泱泱地跪下,場面一時間頗為壯觀。
楊易笑了笑:“云老前輩客氣了,昨日的爭斗波及到了許多商家和百姓,若是今日本官不拿出一個章程,府城千戶大人那里問罪下來,本官也頂不住。”
“是極!是極!大人放心,受損的商戶和受傷的百姓云家會親自上門賠罪賠錢,定不會讓大人為難。”
楊易起身來到云千山面前,指了指陳虎被斬掉的那條手臂道:“你們兩家當街開戰,陳家送出兩成藥材利潤和陳虎的一條手臂,不知道云前輩打算付出什么代價啊?”
云千山悚然一驚,陳虎的那條手臂值不值錢?
對于陳虎來說,當然是千金難買,但對于楊易和他來說就分文不值,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陳家竟然會把四成的藥材利潤送給楊易,這可是一塊大肥肉。
陳家所在的金刀門占據了進出臥虎山的要道壓虎口,借著地利之便壟斷了南山縣的藥材貿易,更將臥虎山內的一些草藥賣到九州府和其余各縣,即便是掙的錢要和金刀門謝家平分,但每年獲得的利潤足足有上萬兩銀子,對于這塊肥肉,云千山一直都非常眼饞,只不過沒有找出對付金刀門的辦法才遲遲沒有下手,沒想到這位百戶大人竟然借著此事獅子大開口,一下子就從陳家嘴里掏出來四成的利潤,那可是兩千多兩銀子啊!
天知道金刀門陳家的這群敗家子怎么會答應楊易的要求,但是云千山卻感到萬分的心疼,陳家既然已經拿出了誠意,那么云家勢必也要出血了。
“父親!”
目帶恐懼之色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條仍自滴血的手臂,云松咽了口唾沫,看到自己的父親一臉的沉思狀,頓時有些心慌,現在他才不管云家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在意的是楊易會不會也斬了他的一條手臂,如果局勢發展至此的話,那他可就廢了。
想了好一大會兒,云千山提起手杖,當堂向著楊易行了一禮,問道:“大人,云家愿意拿出城外百畝良田加上城中最好的酒樓仙福酒樓,不知大人可滿意?”
論起價值,云千山所說的這些條件一點也不弱于陳家的兩成藥材利潤,甚至還猶有過之,不過楊易卻不太滿意,一來此次的事端確實是云家挑起,二來他們錦衣衛目前總共也就幾十人,給了他們那一百畝良田也用不著,他們可沒有那個閑工夫去挨家挨戶地收租子,更沒有心思去管理那個什么仙福酒樓。
“一萬兩銀子再加上仙福酒樓每年的五成利潤!”
考慮了一下,楊易出口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南山縣呆多長的時間,什么良田和酒樓都是帶不走的東西,無論怎么看都不如銀子來得實在。
“就依大人所言!一萬兩銀子和仙福酒樓每年五成的利潤。”云千山只覺得自己心頭在滴血,不過只要能逃過去這一關,什么都好說,好在這點錢對云家來說并不算傷筋動骨,否則他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云千山的一番話總算是讓他的云松長松了一口氣,只要沒缺胳膊少腿就好,但就在這時候楊易又開口道:“云松,本官斷了陳虎的一只手臂,這雖然有他不識相的原因,但為了公平起見,更為了錦衣衛的威望,恐怕你也得留下點什么才好。”
陰冷的語氣嚇得云松一哆嗦,他顫抖地看向楊易和云千山兩人,卻發現楊易一臉的淡漠之色,而云千山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對著楊易說道:“大人,云家愿意再出五千兩銀子,只求大人放云松一馬。”
嗆啷!
楊易腰側血蟒刀出鞘,半空中刀光一閃,血光乍現,刀身散發著懾人寒光,帶起一串鮮血,云松只覺得手臂一涼,低頭一看自己的左手掌已經齊腕而斷,鮮血如噴泉般飚射而出。
“啊!”
一聲慘叫響徹酒樓,云千山臉色鐵青無比,一把上前攙扶住自己的兒子,目光冷厲地看著楊易:“楊大人,您這手段未免也太過于狠辣了吧?”
楊易淡淡一笑:“是嗎?”
來到這個世界數年的時間,已經讓他將這個世界看得格外清晰,尤其是他又身處于錦衣衛這么個強權機構,同前世那個道德有序,以法律約束世人的世界不同,這個世界就是個赤果果的以強為尊的世界,強權即正義,即便他手段再殘忍又如何?難不成云千山肯拼著云家滅族的危險來對抗錦衣衛嗎?楊易可不信眼前的垂暮老朽有這個膽子。
“錦衣衛轄管江湖各大勢力,之前宋百戶怎么做的本官不管,但只要本官還在這南山縣百戶所,你們這些人是龍也得給盤著,是虎也得給本官臥著!”
留下這一句話,楊易就帶著劉金喜等人走出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