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元歷1317年8月14日4：02：45：21'90”

　　耶律林奇地下城中心區拍賣會二號交流廳

　　清早的長廳仍是載舞笙歌，不知是夜未歸宿還是方行及此，這里永遠都不會空蕩。

　　清揚的音樂，融洽的和談。

　　這里是地下城拍賣會的貴賓侯客廳，于此之人若非等待今日拍賣會的開始，便是來體驗此處氛圍的富人子弟。

　　叮。

　　紫金色的金屬卡劃過信息識別器。

　　“歡迎您的到來，所福斯先生，以及這位可愛的小姐。”

　　負責門禁禮儀的小姐為兩人放行。

　　索伊爾轉向一旁，朝身著厚重禮裙的綾香緩緩遞手。

　　“請，阿雅小姐。”

　　綾香微垂著眼，微微壓低寬大帽子的帽檐，一手微微摟著并不符合她尺寸大小的胸部，輕輕地握住他的手。

　　※※※※※※※※※※※※※※

　　?觀測時間已進行回溯?

　　幾靈時前。

　　“這，這，這件？”綾香不可思議地看著索伊爾手中提著的禮服。

　　來自塔利斯特東方的茴紫絲綢經由東洋的縫紉手術所制。

　　亮柔的燈光所照，衣表似溢光華彩，其上流紗疊折，細數珠石綴點其上。其褶擺層疊，隨手而動時似碧波蕩漾。

　　“穿上它，也沒必要脫你自己的衣服，這衣服只有反信號涂層，沒有空間來藏你身上的那些暗器。”

　　“暗，暗器？”

　　“剛見面的時候和兩個靈時前摸到過，稍微觀察了兩下，估計三件起步。”

　　“啊？摸，摸過？”

　　“職業習慣罷了，在與可能產生交集的人物會面時習慣總結出這個人的身份以及習慣。”

　　索伊爾將衣服擺置一旁，湊上前拿雙手比對了一下綾香的頭型。

　　綾香縮了縮脖子，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開始就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喂，大叔，我還是，想知道，為什么一開始你就能叫出我的名字。”

　　“我駭入過公司的信息庫，記得一些東西。”索伊爾隨口一說，在一個箱子里翻找著假發。

　　“唔。”

　　綾香覺得要么是在說謊，要么實有確事。

　　但能駭入公司的信息網。

　　她想也不敢想。

　　“嘛，就是駭進去了才被他們抓。”說完丟給她那身衣服，“去換衣服吧，假發出來給你戴一下。待會帶你去會場走個流程，這個地方就算是青燭來了也沒辦法。”

　　“嗷。”綾香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提的問題來，至少眼前看來自己只能相信眼前這個人了警示“這么好的衣服，給我穿嗎？”

　　待她換好從候客室的吸煙間出來時。

　　索伊爾稍微撇了一眼綾香。

　　“這件衣服的尺碼看來比你的身子要大太多了，嘖，你多大？怎么感覺還沒發育啊。”

　　“誒誒？什么呀，我成年了好不好！”

　　綾香手作捂胸狀，還舉著右手警示。

　　“你沒脫自己的衣服吧，多少得塞點東西，不然太垮了。”

　　“唔，唔，我，我覺得這種衣服里面還套衣服感覺很奇怪，就，就換了。”

　　索伊爾咂了咂嘴，在常駐醫藥柜里找出一卷繃帶，在放置在此間的軍火箱里又找到兩只渾圓的橢球。

　　拳頭大小，呈乳白色透光外殼下隱約可見濃厚的灰煙。

　　“拿過去，自己纏上，這個過檢測出不來，還有，里面穿上自己的衣服，待會離開這里的時候會要你把身上的衣服脫掉。”

　　“啊...這么好看的衣服的說。”綾香接過三件物品，“這兩個是...”

　　“安檢檢測不來的煙霧彈，里面是壓縮冷霧煙以及一個激發核，作用力夠大的時候會破裂，內部壓力不夠就會觸發，能釋放冷煙來屏蔽紅外和冷光的追蹤。”

　　索伊爾搗鼓著能帶進會場又不容易被發現的武器裝備。

　　“對了，衣服上的那些珠寶不要輕易去碰，待會給你一副手套，等你再出來跟你說有什么用。”

　　正想摘下肩紗上寶石的綾香一下就停住了手。

　　“嗷。”

　　她只能悻悻離開。

　　索伊爾脫掉風衣和襯衫，腦中開始規劃到地下城那一刻時的設想。

　　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回到地表，自己已經成為了公司的目標，序位者【青燭】，以至于可能是更多的人在某處等待著。

　　換掉身上的衣服，穿好一套精致但不顯眼的常規禮服。

　　自己要帶著這個少女離開都市的中心。

　　“艾茜？這個名字好像是一朵花欸。”

　　她給自己的回答。

　　她表現出的疑惑讓自己不能安心，她的存在一定不只是這么簡單的一點。自己現在需要了解【冥星之鑰】的作用，【公司】的目的，還有，要找到一位老者。

　　索伊爾開始打理自己的頭發與面容，對著鏡子拿剃刀推掉參差的胡茬，同時思考問題。

　　可自己似乎已經記不清那位老者的名字了。

　　那就從目的里拋開這個。

　　他打散發膠，均勻抹在頭上，用梳子為自己定置一個正經的發型，并觀察著這個房間。

　　照情況來看，戴爾并不是【公司】的人，沒有在任何位置布置監視監聽器。自己到現在還沒有被這個房間封鎖就能說明這一點，同時，要考慮好得到【冥星之鑰】的方法和離開這里的辦法。

　　他開始整理在這間私有候客室能帶上的物資。

　　手中有彌爾蘭留下的一張金卡，當作此時能出手最高的籌碼，最不濟也能當作是在最前排的入場券。

　　不能攜帶能源設備，不能攜帶組裝武器，不能攜帶火器。

　　不過想要炸穿這里地層通往排水系統似乎也不難。

　　他看上了兩只不起眼的鋼筆，索性準備上兩只在胸口。

　　“墨囊里面有微沖炸藥，正右旋開筆帽，在任何媒介上寫出字，字體會在確定引爆后消失，蓋回筆帽左旋一圈半，為觸發條件。雖然沒用過，記得使用說明上寫的就是這樣。”

　　格斗武器的話，似乎任何能帶進去的格斗武器都不如直接從會場里拆條凳腿下來好使。

　　他看向自己的那節斷指。

　　漆黑的創口面，沒有任何實感的一處。

　　他在回想擊斷這手指的一刻。

　　那一瞬間的決斷。

　　他知道一但被【青燭】捕捉到了頻率那么自己就直接在他的感知范圍內暴露了位置。

　　沒有猶豫，對準關節，扣下扳機。

　　而之后傳來一瞬間劇烈的疼痛，但只出現了那一瞬間。

　　自己的身體異于常人，甚至不能稱的上是人。

　　一切的皮肉傷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進行自我修復，印象里只要不是從身上剝離出器官的傷似乎都能修復成開始的模樣。

　　自己的身份。

　　索伊爾這時才想起這個困擾他數年之久的問題。

　　“喂，大叔，這樣總可以吧。”

　　綾香一手摟著胸，一手提著裙子，有些別扭地從吸煙間走出來。

　　“感覺，好難受。”似乎是把那兩只球綁的太緊，綾香只能小口小口喘著氣，兩臉都是紅撲撲的，“而且兩件衣服夾著，我邁不開，腿。哇，大，大，大叔，你怎么...”

　　“挺好，問題不怎么大，穿這種禮服還能跑得飛快才有問題。”

　　“唔。”

　　她是被眼前清爽形象的索伊爾一下呆住了。

　　“待會我和你要假裝是賓客，我會用【所福斯】這個作為我的假名，你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叫我阿福，或者直接叫我所福斯，你的假名就是阿雅，我充當你的管家或者長輩，”索伊爾準備好裝備起身，走到綾香身邊為綾香整理頭發，“我得到了情報，我需要找到的那個東西成為了拍賣場中的待拍賣品，我已經弄到了前排的座位，到那時候會制造點小混亂，記得聽我命令。”

　　“唔，那，那，你答應我的，那個。”她難得沒有在別的男人摸她頭的時候出手。

　　“我拿到了那個東西就會帶你找到地方炸沉，”索伊爾編織了下話語，“炸開地下排污道的地面，我們能從那里出去，而且不會有人能追蹤我們，之后就能托在桑德區的友人幫你剝離身上的納米機器人。”

　　索伊爾為她披上假發，打理打理發絲的狀態。

　　“阿雅小姐，這次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也許我們都能達到我們的目的，所以我需要你的能力。你也可以進行懷疑我，如果對我有任何不信任，你現在就可以從這間房間的暗門離開，我確定公司這些人只是來抓我的。”

　　從上一次輪回中自己在幾天后能遇見綾香就能看出，她似乎并不是【公司】的主要目標。

　　“呃，都到現在了，我還能信誰呀。不用煽動我了，索伊爾大叔，連公司的【序位者】都，來了，我就算不信你，又能，從哪里出去，而且，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看來你是愿意相信我，阿雅小姐，那請叫我所福斯吧，現在我是你的長輩。”

　　索伊爾為她編飾發型，結束后拿出一整套化妝設備蹲在她面前為她打妝。

　　“唔，感覺叫我綾，好奇怪。”面對索伊爾突然正經老練的氣質，綾香出現了明顯的不適應，“索，所福斯，唔，待會什么，需要我做嗎？”

　　“當一個矜持的小姐，一個人坐在吧臺旁邊，點一杯百利甜酒，時不時輕抿兩口，望向舞廳，然后禮貌地婉拒所有人的邀請。這些對于本就是大小姐的你，很簡單吧。”

　　索伊爾去翻找一頂適合她的帽子。

　　“大小姐...聽起來，好沒意思。也不是不行吧，愛麗老師倒是教過我一些禮儀常識，只要我不漏餡，應該，沒問題的。”

　　“那就好。”

　　索伊爾為她輕輕戴上帽子。

　　“戴上這雙絲織手套，手套可以摘下衣服上的寶石，摘下來摔別人身上就能短暫麻痹他，摘下來后切記不要讓皮膚碰到，不然就會麻痹自己。”

　　他收拾好化妝盒后為她戴上兩只絲質的薄層手套。

　　“再看看，阿雅小姐，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她被推到鏡子前。

　　鏡子中的自己像是那童話故事中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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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測時間已進行調整?

　　留聲機里播放著清揚的音樂，似乎在提醒這里的人們這一天新的開始。

　　綾香小口抿著杯中的濃度利口酒，說實話，真正喝上這種酒的感覺并不怎么好。

　　“還不如戴爾爺爺，調的果酒好喝。”

　　她小聲嘀咕著，向四周微微傾眼。

　　什么也不做就光坐在這里小口喝酒。

　　被交代了一個靈時的任務只是這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要求。

　　“我要去找到最好布置炸彈的地位，以及勘探我們拿到東西之后的逃生線路，待會見，阿雅小姐。”

　　留下這么句話，把自己撂在這里。

　　綾香無聊地踢踏著腿，端起酒杯微微喝一口，感到難受費力咽了下去。

　　舞池里人們結伴而舞，亦是翩翩起舞，亦是混亂滑稽。

　　“搞不懂，跳交際舞有什么用，明明教我那么久，一次都沒跳過來著。”

　　她輕聲嘟噥著，指甲輕輕敲著杯底。

　　“那是紳士們為了和你這樣可愛的小姐所共舞所發明的步伐。”

　　身旁不知何時坐下一位衣冠正襟的年輕男子。

　　他帶著一只精致的半臉面具，身著著純白的燕尾禮服，雙手著白手套，和扣架在桌子上的雙手旁還擺放著一只不低的純白高禮帽。

　　“唔，呃。”

　　綾香縮下頭，把小嘴埋在酒杯里。

　　“大可不必這么拘謹，綾香小姐。”他端著酒杯，杯中晃蕩著剔透的晶液，“看你坐這么久了，喝不慣那杯特甜的葡萄酒嗎。”

　　“啊，我，我。”綾香一時亂了心思，又不知道要怎么行動，在得知已被知曉的這種情況可沒有被索伊爾所告知。

　　“不用擔心，我算是索伊爾的一個朋友，現在看起來你應該是他的同伴。”他晃蕩著酒杯，似乎是在組織話語。

　　“我，唔。你...”

　　綾香打著結巴，支支吾吾地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答復他。她緩緩將手摸向衣肩。

　　“這里附近沒人監聽，公司現在還沒有授布權限滲透這里，你所害怕的那些存在也沒有在這里。而且，你似乎是想要用一些隨時可以讓人失去行動的小東西吧。”

　　酒保聽言欲準備采取警報措施，腳已經摸到柜臺底下。

　　那人略略擺手。

　　“不用，保羅，她照情況看應該也算你們半個組員了。”他端杯一飲而盡，“果然，還是嘗不出味道。你為這位小姐重新調一份同我一樣的酒吧”

　　“你，你是誰。”

　　到底綾香半天就憋出這一句話。

　　“你叫我‘J’吧，我受一位老者邀托來幫助索伊爾，但我不能在他面前露面。”自稱為“J”的男人在臺面上輕輕推遞過去一張玫瑰金鍍層的黑色積分卡。“不限額的信用卡，額度2000萬左右。雖然是我從奧德區不知道哪家人手里偷的，但用完到你們離開都市時間完全有余。”

　　他緩緩戴正帽子。

　　“相信與否于你，可愛的小姐，如果信我的話，拿上它，你會知道怎么做的。事成之后，告訴索伊爾‘F4A16’，那里暢通無阻。”

　　當綾香在發怔中時，“J”起身，壓低帽檐，在人往人去中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了。

　　“小姐，那位先生為你點的酒。”

　　保羅為她換杯調了半杯混合酒。

　　“唔。”

　　綾香四方觀望，“J”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了這張信用卡。

　　綾香實在是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自己只是乏得無聊，從公司里又一次想辦法逃了出來。

　　這一天的經歷屬實過了她的想象。

　　太多事要思考感覺腦子要宕機了。

　　索伊爾，這個憑空出現的大叔，還有他那副分明認得自己的模樣，一定還有很多沒有告訴自己的事情。

　　“哎呀！”她一下子覺得心煩氣躁，甚至忘了自己最開始只是想要去見見澤萊特的孩子們。

　　綾香捧起酒杯對口就一口喝下去。

　　清苦微澀的感覺一晃過去，淡淡的鮮甜在口腔中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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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記錄已完成觀測

　　記錄已修復

　　謹以此

　　銘記每段不該為之遺忘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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