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縫很寬，時間太瘦，悄悄從指縫間溜走。

　　七日轉(zhuǎn)眼。

　　府衙之內(nèi)，謝玉喚了姜晟前來。

　　“下官見過刺史大人。”姜晟行禮一絲不茍。

　　謝玉笑容滿面，就好像最常見的慈祥上官：“這幾日姜大人學(xué)識的如何？”

　　姜晟道：“回刺史大人，收獲頗多。”

　　“這便好，稍許你與本官外巡。”謝玉道。

　　“是！”

　　“換上便服。”謝玉叮囑。

　　“是。”姜晟又是領(lǐng)命。

　　外巡就是便衣巡視，一般百姓有什么冤屈會往衙門上告，但身為父母官總不能就待在府衙里等，尋常縣令御史之余閑暇便便衣巡街，要么偷偷上書，要么當(dāng)場義憤填膺，謝玉堂堂官四品刺史就有些大材小用，但有姜晟現(xiàn)如今身居的九品官位來看，又是情理之中。

　　兩人穿著尋常的棉衣長袍，本就俊秀非常的面容失色不少，但仍一表人才。

　　走在街上還是會惹人注目。

　　府衙后門早就停著一輛車馬，是從老百姓家里租賃來的，趕車的也是老百姓，只是不知道上車的兩位是誰。

　　車子動起來。

　　車內(nèi)簡陋，沒有茶點矮桌，只有謝玉姜晟兩人。

　　狹小的只能面對面。

　　姜晟笑容溫和得體，就好像前幾天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

　　謝玉也笑意盈盈，亦是恍若無事。

　　只是心里早就罵開了。

　　渣！

　　現(xiàn)在是渣！

　　當(dāng)了皇帝就是渣龍！！

　　身邊有了能使喚的人就忘了她了？忘了當(dāng)初她是怎么千鈞一發(fā)的把他救了？如果不是她，現(xiàn)在還有你大金子一條命在？

　　不過，她大人有大量。

　　不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等她過了河，看她怎么拆橋來著！！

　　謝玉輕輕的哼了聲，看向車窗外。

　　車內(nèi)狹窄，謝玉聲音再低，姜晟也聽得到，姜晟輕咳：“謝兄，其實——”

　　“下衙之后再論私事。”謝玉頭也不回，聲隨清風(fēng)浮來，隱隱寒涼。

　　姜晟一滯，輕輕垂首。

　　“是。”

　　這一聲低啞近乎無聲。

　　聽在謝玉的耳朵里輕輕柔柔，還有些委屈的意味。

　　佯裝看著車窗外面人來人往實際上在盯著里面這人如何反應(yīng)的謝玉眼角微抖。

　　裝什么裝！

　　可心頭的火氣還是不自覺的散消。

　　姜晟看到謝玉微微勾起的嘴角，眼中微閃，嘴角也輕輕的彎起來。

　　心頭某處就像是小貍在他的手背上劃了下，沒有傷，只癢的厲害。

　　***

　　車子行駛到了主道上，百姓絡(luò)繹，官吏行走，熱鬧不絕，更多的是一隊隊的商隊，呼朋喚友的聚集交易著往西，往北方向走。

　　車內(nèi)姜晟臉色漸漸深凝。

　　窗外風(fēng)景一掠而過，但他還是看到了商隊中的一個人，那個人曾出現(xiàn)在姜宏的院子里，雖只是一瞥，但記憶猶新——那人嘴角有顆痣。

　　現(xiàn)在他穿著飛戎的衣服，嘴里大呼的也是飛戎的話語，乍然一看就是個飛戎人。

　　姜晟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飛戎人，但這些時日他看了不少卷宗，抽絲剝繭之下察覺到姜宏和飛戎的生意做的太刻意的隱秘。

　　在自家的地方還如此，必有內(nèi)情。

　　姜晟目光停留所在，謝玉也看到了，還知道姜晟看到的那人是哪個。

　　姜晟看到的是人，她看到的是人頭頂上的藍——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