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九重帶著大隊人馬來到臨河村內,將村里的道路都堵塞時,他才真正感覺到那處院中戰斗具體激烈到什么程度。
風聲狂暴的呼嘯,還有凄厲怪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冬夜深夜的寒風吹得眾人臉上生疼,但更令他們心神不安的,則是那些空靈的毫無生機的類似于人類哀鳴的凄慘聲音。
數天前,臨河村生靈涂炭,空無一人。
而現在,黑暗和恐怖的聲音響徹上空...即便是楊家的護院,兵營的兵士,外城囂張跋扈的幫會成員,驟然近距離感受在耳邊回蕩的異類的嚎叫,每個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作為生活在富庶余杭的人來說,對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他只聽說過,卻從未見過。
想到一會就要親眼見證這顛覆三觀的場景...光是想象,就讓人汗毛倒立,恨不得今晚從來沒有來過這里。
墨九重心里也很不安,但前兩日與謝鴻運和楊持在酒樓商量后,幾人這幾天私底下都聯系了不少人。
又從謝鴻運處得知,今晚官府有高人出馬,這才大張旗鼓的前來幫忙。
做好了,這是余杭杰出青年的義舉,于面子上也有光。
做的不好,年輕人,犯錯誤很正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遇到危險,那更好辦!
戰略性撤退。
就在他腦海中思緒流轉之際,大院內傳來一聲怒吼,“邪賊,老夫和你拼了!”
霎時間濃煙滾滾,地面震動,刺目的光芒自院內升起,照亮了半個臨河村。
墨九重咽了口唾沫,被眼前震撼的一幕驚呆了,聽著那飽含怒意與無奈的蒼老聲音,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一邊的圍墻上方忽的躥出一條人影。
緋紅大袍,行動迅捷,身材有些瘦小,如同一只翻墻而出的細長松鼠。
那人出來后,突然看到這村中道路里塞的結結實實的數百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于是大喊一聲,“爾等來此作甚,送死嗎?還不快跑,那惡賊兇的很。”
“馬然大師,是你嗎?”
人群里有人高聲叫道,緋袍老者犀利的目光尋聲望來,發現知府之子謝鴻運正驚訝的望向自己。
馬然是謝知府托人找來的厲害人物,曾在衙門后院受到設宴款待,當時就提及了臨河村的慘案。
謝鴻運正是那時與馬陣師有過一面之緣。
他對馬然的陣師身份十分感興趣,兩人還聊過幾句,深深為馬然的自信與陣師超凡脫俗的實力所傾倒。
此刻見他一臉慌張,忙忙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恨不得肋生雙翅,早點離開此地,心里面就有些震驚。
“馬公子,那殘害臨河村的惡人出現,與本尊斗法百余合竟不分上下。不過,本尊此刻有些肚子疼,難以持久。
待下次治好了肚子,再來捉拿賊人。告辭!”
“哎哎哎啊...”
墨九重出聲喊道,“大師是陣師,即使現在身體不適,也能稍微忍耐。你看我們來了這么多人,還怕一個邪道?大師不如稍待片刻,與我們一起進去拿賊。”
他認出來了,眼前這位便是楊持家高薪聘請去的陣師。
當日兩人一戰不分勝負,墨九重差點陷落楊家,幸虧小六子帶著一票強手出現,救了墨九重之余,又在墻角狂毆了此人。
沒想到啊沒想到,不到一個月時間,他又這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陣師療傷之妙,所學秘笈之奇,令人嘆為觀止。
馬然陣師著急要走,被墨九重叫住,待他看清墨九重的長相時,心頭募的一驚。
這聲音、這身材、這眼神...帶給他如同噩夢般回憶的黑衣人,怎么可能看錯。
縱然對方當時帶著面罩,這整體外觀和聲音是不會有錯的。
不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本尊不要臉的嗎?
他呵斥道,“黃毛小兒,懂的什么?此獠術法神通,著實厲害,你們去與送死何異。聽老夫一句勸,這些事不是你們能插手的。
趕快回去吧!”
“桀桀桀桀”的怪笑聲自院內響起,一道帶著悠悠綠色的光芒不停閃爍,如同流水,映的黑暗中的無人村宛若地獄。
接著一陣鬼哭神嚎聲響起,院內傳來一股強大的氣勢。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乖乖成為我的隨身鬼將吧!”
慈心道長的身影從大門內走出,整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綠光,陰森可怖,容貌猙獰。
他的目光在數百人身上略過,徑直找到了馬然的位置。
“馬陣師跑的可真快啊!若非老夫方才為了取魂珠,幾乎都讓你跑了。”
“魂珠?”馬然一怔,駭然道,“你滅殺一村生靈,只是為了煉制魂珠?”
“嘿嘿,正是為了取得用此村陣心蘊養的魂珠。”
慈心道長森然笑道,“反正你們已經快死了,有些事告訴你們也無妨。
月前我去四通商會購買焱心草,沒想到他們竟然敢不給我面子。若非當日楊家有人實力還看的過眼,老夫當日就滅了楊家。”
眾人聽的此言皆毛骨悚然,這本就令人發寒的老者,果然是個無視律法無視道德無視天地的邪道。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口口聲聲要滅了楊家。
楊持憤然道,“我們四通商會以信為本,怎肯將焱心草這樣的重寶賣與你這無法無天的惡賊。有本事,你就來楊家試試,看看你能不能討著便宜。”
慈心道長冷冽的目光瞥了楊持一眼,嘶啞的聲音在村中道路上空回響,“待老夫完全煉化魂珠,便是楊家雞犬不留之時。
至于小子你么,哼哼哼,我會把你的七魂六魄抽取出來,用業火折磨你生生世世,讓你每日都為自己現在的行為后悔。”
“得了,別嚇唬人了。還生生世世,老頭,你活的過六十嗎?”
一道不符合場景的嘲弄語調響起,墨九重望著氣勢逼人的慈心道長,“看你的樣子,活過六十,就算福澤深厚了。”
慈心道長冷道,“好個牙尖嘴利的無知小子,老夫今年已經六十一了。”
“哦?”墨九重往師兄羅靖身后一縮,“這個,那是老天無眼。”
他眼珠子轉了轉,“其實,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什么秘密?”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二師兄,讓他知道咱們清虛觀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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