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害人終害己
讀書人的清高,面對實力時,顯得那么不堪一擊。
有多少人是真清高,敢于拿著自己腦袋對抗刀劍。
事實證明,起碼陳御醫不是。
他在所有的御醫們面前認慫了。
面對梁永安的狡猾和蕭敬的陰狠,很快就放棄了清高,命留著才有清高。
當陳御醫迎著眾御醫幸災樂禍的目光搗藥時,所有御醫都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平時給皇親國戚醫治時,高接遠迎,用不到你的時候,在實權者面前你就是個屁。
在御醫們賣力的勞作下,黃花蒿被粉碎與蒙汗藥熬成汁過濾后得到乙醚混合,放在大火上蒸煮。
一滴滴青蒿素順著竹筒匯集在晶瑩剔透的玉碗中。
梁永安捧著碗笑了,這青蒿素純度雖還有欠缺,但足以治療公主的瘧疾。
“老梁別傻樂,藥煉的如何?”
朱厚照親自燒火,臉上被煙熏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嘴的小白牙和一雙眼睛充滿期盼的看著梁永安。
“根據我師兄秘籍上所些,應該是煉成了。”
梁永安捧著玉碗朝著朱厚照傻笑。
“這就煉成了?”
御醫們長舒一口氣,上了年紀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終于有機會敲敲腰捶捶腿。
有年輕的御醫,不知道是覺得委屈還是高興,對著泛起了魚肚白的長空,痛哭流涕。
“可這黃花蒿加蒙汗藥蒸成水就能醫瘧疾?”
當了一輩子御醫的老御醫們,想破腦袋,不知道把《本草綱目》心中倒背了多少遍,也沒想明白就這...有用?
“那還等什么,老梁趕緊去醫我皇妹啊,父皇和母后守在我皇妹身邊一夜未眠,就等著你藥呢。”
朱厚照不由分說,拉著梁永安就走。
干一夜活的御醫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使出最后的力氣緊跟其后。
這時候了可不能落下,萬一能醫好,圣上肯定龍顏大悅少不了賞賜,吃不上肉能跟著喝點湯也行啊。
弘治皇帝本來身體就不好,加上守在女兒床前一夜未眠,精神顯得十分萎靡。
當聽到寢宮外傳來,太子高聲呼喊時,一躍而起,也顧上教訓這孽子不懂禮數,披著衣服走出宮門。
宮門外跪滿了人,當先是朱厚照和梁永安。
“藥煉好了?”
弘治皇帝一眼就看到了梁永安雙手捧在胸前的玉碗,一夜的疲憊一掃而光。
“陛下,藥已煉成,請公主殿下服藥。”
梁永安雙手端著玉碗高高舉過頭頂。
“哈哈哈,永安啊,你真是朕的...”
“慢著,臣有話說。”
沒等弘治皇帝說完,陳御醫突然越眾而出,跪在了弘治皇帝面前道:“陛下,臣忍辱負重,親自搗藥參與了梁大人煉藥的整個過程,臣敢拿性命擔保,梁大人這藥醫不好公主之病。”
誰也想不到,陳御醫在這個時候會突然來這么一手。
他是豁出去了,圣上面前你蕭敬,梁永安能拿我怎樣,只要證明這藥醫不好公主的病,你梁永安就是騙子,到時候看你怎么死。
“大膽!君前無戲言,陳御醫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蕭敬怒了,原以為這老家伙已經服軟,沒想到這老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圣上面前突然跳出來將了一軍。
這藥萬一真不管用,這老家伙指定要參自己一本,與梁永安沆瀣一氣同流合污。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來人,給咱家綁了。”
“慢著。”弘治皇帝臉色相當難看。
陳御醫畢竟當了多年的首席御醫,醫術弘治皇帝是了解的,既然敢拿性命擔保,說明有一定把握,這讓弘治皇帝有些猶豫。
畢竟是自己親生女兒,馬虎不得。
“你且說說有何證據。”弘治皇帝道。
陳御醫瞪了一眼旁邊一臉無所謂的梁永安和一副要吃自己的蕭敬,輕蔑一笑的道:“陛下,梁大人的藥并不復雜,醫理臣就不說了,但臣行醫幾十年,臣敢保證這就是一碗毒藥。”
陳御醫指著梁永安手中的玉碗道。
弘治皇帝微微點頭,看向梁永安:“永安,你有什么可說的嗎?”
“臣無話可說。”梁永安平靜的道。
“老梁,什么時候了你不是最能說嗎?怎么能不說啊。”
朱厚照替梁永安著急,他相信梁永安,不信梁永安會拿毒藥害自己的皇妹。
“臣確實無話可說,臣說什么陛下也不會相信,只有讓公主服下,是毒藥還是救命藥自然便知。”
梁永安少有的嚴肅,面對誹謗質疑,說什么的都是廢話,只有拿事實說話,才能打臉那些誹謗者。
弘治皇帝又微微點頭,兩邊說的都有道理,不管是毒藥還是救命藥,真不敢拿女兒的命開玩笑。
正在弘治皇帝為難之際,梁永安朗聲道:“陛下,不用為難,既然是臣煉的藥,臣愿意為公主試藥。”
“老梁...”朱厚照一把拉住梁永安的胳膊,他眼巴巴看著梁永安,可不知道該說什么,是不是應該阻止梁永安,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妹妹,他很為難。
“哼,小騙子少假惺惺,事到如今還敢欺瞞陛下和太子殿下,老夫賭你不敢喝。”
陳御醫對弘治皇帝拱手道:“陛下,騙子是不敢喝毒藥的,請陛下嚴懲騙子還老臣及所有御醫一個公道。”
“請陛下嚴懲騙子還臣公道。”
一眾御醫發現事情竟然被陳御醫一力扭轉,還是跟著陳大人有飯吃啊。
“這...”
弘治皇帝想到了梁達,畢竟那是朕的肱骨之臣,為國盡忠征戰在外,朕對他的兒子這樣好嗎?
“陛下,您看好了。”
梁永安用力甩開朱厚照的手,雙手捧著碗一口氣喝干了玉碗中的藥水。
眾目睽睽之下,梁永安不顧弘治皇帝就在眼前,起身昂首闊步走到陳御醫面前,冷笑道:“陳御醫你還滿意嗎?”
陳御醫完全被梁永安駭人氣勢嚇到,身體后仰小眼睛快速的眨著,這小騙子瘋了。
“陛下,就算喝不死人,但也絕對不可能醫好公主的病,臣拿性命擔保。”
陳御醫害怕梁永安真會咬自己,拿膝蓋當腳爬到弘治皇帝腳下:“陛下,這小騙子瘋了,陛下救命啊。”
“哼。”弘治皇帝一拂袍袖甩開陳御醫,對著蕭敬道:“蕭伴伴,朕的東廠難道是擺設嗎?”
“遵旨。”
蕭敬笑了,笑的很燦爛卻讓陳御醫冷徹心扉肝膽俱裂:“陛下饒命啊,臣句句實話啊,小騙子不可能醫不好公主的。”
“陳御醫你的話太多了。”
兩個小太監餓狼般撲上來,一掌打在陳御醫的后脖頸,然后像拖死狗一樣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