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侍從之死
作為超級腦補怪的侍從,自然把領主的愁眉苦臉看在眼里。
他開始心緒不寧,覺得領主那個愁眉苦臉的模樣,是不打算原諒自己的意思,甚至懷疑領主要秋后算賬。
他覺得領主太小氣,竟然抓住自己的這么一點不算問題的小問題不放。
但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他還是想要解釋,拼命的想要挽回。
于是他決定給領主寫信,想要情真意切的解釋緣由。
可惜他腦子空空如也,拿著紙,卻寫不出一句話,磨蹭許久最后什么都沒有寫出來。
他只能等下去,直到第三天,再次登門拜訪,表示歉意。
隨著侍從的又一次道歉,領主終于忍不住了,連續的道歉,讓他從一開始不在意,到不厭其煩,到現在的煩不勝煩!
【“滾出去!”領主大叫一聲,臉色發青,周身打抖。】
【“什么?”侍從問道,害怕得周身發麻。】
【“滾出去!”領主又說一遍,跺腳。】
【侍從的肚子里好像有個什么東西翻騰起來,他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退到門口,走到了街上,一路磨磨蹭蹭地走著……
他信步走到家里,也沒脫掉制服,往沙發上一躺……死了。】
【……】
是的,侍從死了。
這次真的死了。
這就是侍從之死的標題由來。
死的有些突兀,但是聯系整個故事,卻又死的順理成章。
他一次次的糾纏道歉,總覺得領主不會放過他,這一次終于徹底把領主惹怒了讓他滾出去。
結果領主一發怒,他被自己的腦補活活嚇死了!
故事里沒有說他腦補了什么,但這個留白,卻讓讀者自己就能想象到。
無外乎他覺得這次領主一定會殺了他什么的。
出乎意料,但卻在情理之中。
甚至有種,這家伙死的活該的感覺。
看著這個結局,鄭水源眼神莫名。
這個故事,不是他想象中的推理,也不是想象中的領主殺人。
雖然短短一千多字,但內容極盡夸張之能,偏偏又似乎契合了某種邏輯。
讓閱讀的人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小說的設定,以至于整個故事充滿了趣味!
鄭水源看完,樂的直拍大腿,沒想到文昌平也會玩幽默。
但笑到一半,鄭水源的笑容忽然僵住,畫面仿佛定格。
有一種被電流呲喇傳遍了全身,陡然一個激靈,鄭水源仿佛魔怔般瞪大了眼睛!
“等等……這個故事……”
深吸一口氣,鄭水源把《侍從之死》,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第二次讀完。
鄭水源的表情有些復雜,忍不住的感慨:
“厲害。不愧是短篇之王文昌平!”
自己看第一遍被吸引,都沒注意,看完后才發現深意!
這壓根就不是一篇簡單的,讓人看完忍俊不禁的短篇小說。
文昌平的字里行間看似透著股輕松幽默,但是卻一如既往的符合他的風格,里面含著深意。
仔細品味,會發現這故事里透露著的,滿滿都是極為辛辣的諷刺!
小人物無意中得罪了大人物,哪怕大人物表達了諒解,小人物也難免心驚膽戰,惶惶不可終日。
他為什么會這樣?
是因為大人物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可以輕易左右小人物的命運。
這是身為小人物的悲哀,侍從為什么會不斷的道歉?是源于恐懼,對領主的恐懼,對大人物隨時可以終結他的恐懼。
文昌平沒有明寫故事背景。
但只要看完,大概就能明白,這顯然是一個領主可以決定侍從生死的時代,他構建的這番故事似乎是為了批判那個時代的封建專制制度對底層的壓迫……
然而這樣的理解還是停留在表面。
看完故事仔細再想想,是不是還有更深層的意思?
這哪里是過去才會發生的現象啊,我們所生存的現代不也是這樣嗎?
下位者經常會腦補上位者的思想,然后做出自認為正確的解讀;
職場員工們只是被領導瞪一眼,就不安的反思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如果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領導,肯定滿腦子都是“要被穿小鞋”的恐懼。
就像那些銷售公司的人,主管說:沒有完成業績,要學狗叫,要出去裸跑。
那群員工竟然還沒有反抗,乖乖的照做了,這不就跟領主決定公務員生死的性質一樣了嗎。
這世界上有些現象永遠不會杜絕。
所以才會有那么多“死去”的“侍從”。
摸準了上位者心思,就能得到大人物的賞識;但如果會錯了意,那未來可能就會舉步維艱。
很多時候,是侍從們自己先給自己套上了奴性的枷鎖。
自己為什么會覺得好笑?
自己為什么不覺得故事夸張?
就是因為這種情況,在現代社會屢見不鮮啊,甚至可以說,隨處可見,只是程度的深淺不同而已。
文昌平的立意太高了。
這篇小說那里是在諷刺過去?那是在諷刺現在,諷刺的身邊的社會現象!
透過短短一千多字,去諷刺,去批判一些社會現象,表達自己的思想,這是極為高明的創作格調。
這是諷刺的藝術!
很難想象,在絕大多數參加競選的作者,他們還在追求故事性和趣味性的時候,文昌平已經開始追求用文字去表達自己的一些思想。
這才是文昌平的實力…短篇之王的實力!
但讀者會吃這一套嗎?
鄭水源有些摸不準,雖然他很看好。
但畢竟每個人的欣賞標準是不同的,《侍從之死》的立意非常高,在詼諧幽默中還能諷刺到位。
但立意絕對不是一部小說的全部。
“我在想什么啊!
自己真是杞人憂天了,這部短篇,即使不看諷刺,本身也很有意思。
而且文昌平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種招牌。
短篇之王文昌平,有他楚州一定行!”
無論讀者吃不吃這套,這次的作品評選,《侍從之死》都不可或缺。
甚至在一定意義上,鄭水源覺得這個故事的存在提高了這次交流的檔次和格調。
燕州短篇也許還有一爭之力,畢竟他們還有短篇雙龍,兩個非常厲害的短篇小說作者!
而秦州,根本不放在眼里,秦州短篇,根本沒有什么出彩的存在。
“短篇算是穩定了無憂。
長篇那邊,原本以為被壓制的沒有機會,沒有想到秦州的家伙自大到斷更!
這樣也許長篇我們都還有爭奪的機會!
看來,可以給七月流火再加把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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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向南飛北吹
侍從之死----原本是契科夫的公務員之死,坐了架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