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小安快拉人姑娘坐。”

　　“我去切點水果。”

　　“我也去整理一下……你們坐。”

　　“好的阿姨。”

　　“……”

　　李爹李媽遭遇突襲，一時慌亂，李爹去切水果、沏茶；李媽招呼幾聲，找個空子，趕緊跑到屋里換衣服。

　　穿的睡衣，有失形象。

　　李懷安拉著紀采薇坐下，看著有些手忙腳亂的爹媽，小聲說道：“瞧見沒，這就是效果。”

　　紀采薇默默豎起大拇指。

　　“小薇薇吃水果，喝茶。”

　　“謝謝叔叔。”

　　“跟我別客氣，晚飯吃了嗎，再給你倆做點吃的吧！”

　　“不用了叔叔，我們倆吃的很飽。”

　　“那行，到叔叔這來別拘束……”

　　“好的。”

　　“真乖……”

　　李大山性格直爽，又見過紀采薇，不算生疏，稍作寒暄，便坐到李懷安那邊，拍著兒子肩膀道：“兒子呀，得虧你回來，不然今兒晚上就難捱了。”

　　“又夜不歸宿？”

　　李懷安頗為感慨，前些日子，他也有過這么一出。

　　“這次是意外，喝高了，就在你趙叔家睡的。”

　　“您呀，該！店里生意怎么樣？”

　　“還行。”

　　“還行就好。”

　　李懷安把名片遞給他：“荷花淀百味合飯莊，女強人，想要挖您過去，今天中午還給我打電話問呢。”

　　“不去。”

　　李大山看都沒看，直接拒絕：“我和你趙叔現在挺好，自由自在的。”

　　李懷安勸道，“她挺有誠意，您不樂意也給個回話，瞅著背景挺雄厚的，都是餐飲業，保不齊以后有用得著的地方。”

　　“同行是冤家，能用的上啥……”

　　父子兩正聊著，李媽從里邊出來了，化上淡妝，穿著長裙，還披了個貂，一副溫婉貴婦模樣。

　　淺笑坐下：“你們倆聊什么呢，這么開心，都把客人撇一邊了。”

　　父子倆對視一眼，暗暗撇嘴。

　　紀采薇趕忙起身，“我沒關系的阿姨。”

　　李大山也道：“是啊，小薇這孩子挺隨和，我感覺很好。”

　　“是嘛！坐坐。”

　　郭素琴嫌他沒有長輩樣，剜了他一眼，轉過臉就變，和顏悅色對紀采薇說：“老聽小安提起你，一直都想見見，果然是個大美女。”

　　紀采薇端正坐好，老老實實道：“阿姨您比我漂亮多了。”

　　“哦呵呵……過獎，過獎，可不敢當，人老珠黃啦……”

　　少女一句話，郭素琴心花怒放，打心底舒坦。

　　“沒有過獎。”

　　紀采薇正經道：“阿姨很年輕呀，可不是人老珠黃，我瞧您面色紅潤，中氣充足，身體很健康，只是頸部移轉頗為遲滯，應是關節、血脈稍有淤塞，調理一下就好了。”

　　“……”

　　“……”

　　“……”

　　三人倏然一靜，李懷安趕忙圓場：“媽，薇薇家祖傳推拿手藝，很厲害的，這丫頭愛說實話……”

　　“我聽出是實話了。”

　　這孩子可真老實，郭素琴又多了幾分歡喜，好奇問道：“既然有這手藝，怎么來山海打工了？”

　　紀采薇頓時慌張。

　　她只是緊張說了句實話，沒想到郭素琴會順勢發問，根本沒準備。

　　“你別緊張，實話實說就行。”

　　李懷安拍了拍她手，笑著道：“她家條件不好，爹媽沒的早，無依無靠，我倆網戀么，心說她在那邊也孤單，就讓她過來了……”

　　紀采薇連聲回應：“對的，是，沒錯。”

　　“哦……”

　　還是個孤兒，郭素琴點頭，心里更是憐惜，“那你們倆要是想結婚，親戚那邊怎么說……”

　　“……”

　　“媽，媽！還早，您別又魔怔了。”

　　“啊是是……”

　　郭素琴輕咳一聲，趕緊拿了瓣橙子遞過去，“來，來吃水果，別太拘謹，到阿姨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謝謝。”

　　紀采薇給就吃，根本不客氣，“阿姨你也吃。”

　　“啊好，我聽說你今年才十七呀？”

　　“是的，過年就十八了。”

　　“那確實不著急，還不夠領證的年齡……你真的會推拿呀？”

　　“會。”

　　“怎么看出我的頸椎有問題？這可是老毛病了……”

　　“就從動作，就是這里，阿姨你過來下。”

　　“哦……”

　　“……”

　　聊著聊著，兩個女人湊到一起，反而把兩個男人晾在一邊。

　　李懷安暗自一樂，眼瞅倆人越聊越投機，感覺沒啥問題：“媽，那你們嘮著，我有點事找我爸商量。”

　　“滾吧，瞅你倆就礙眼……”

　　兩女人正研究頸椎呢，都沒抬頭，嫌棄地擺手，李懷安嘿嘿一笑，拉著老爹進了書房。

　　“啊我草啊……”

　　李大山點上煙，迫不及待嘬了一口，“滿血復活！”

　　李懷安喝口茶水，笑道：“爸，膽子挺肥啊，敢在我媽書房抽煙，我媽聞到味兒，又得收拾你。”

　　“沒事兒！”

　　李大山翹起二郎腿，“咱倆誰跟誰，我就說你抽的。”

　　“……”

　　李懷安無語，“合著您就逮著兒子坑，那我媽忽然進來咋辦？”

　　“不可能！”

　　李大山哈哈一笑：“我跟你媽的關系那是……”

　　“您別你媽的，換個詞兒，我聽著別扭。”

　　“那你娘的？”

　　“這不還是一樣？”

　　“那怎么說？總不能說咱媽的……”

　　“打住！”

　　李懷安差點沒噴了，“就說素琴。”

　　“哦，我跟素琴的關系，那是經過血與火考驗的，當年我去水鄉，看你媽一眼就知道，她這輩子就是我的人。”

　　“所以呢？這跟我媽進不進來有啥關系。”

　　“關系大了！這屬于我的眼光牛逼！”

　　李大山吐了個煙圈，感慨道：“二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今非昔比啊！當年我和你媽，那是郎有情妾有意，你媽的……”

　　“素琴的。”

　　“對，素琴的眼皮一動，我就知道要拉啥粑粑。”

　　“您這比喻可真恰當。”

　　李懷安無語：“爸，我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瞧出我媽對她滿意，都到舍不得動彈的地步了。”

　　“是這么個意思，何止滿意！”

　　李大山轉個身子，低頭過來，滿臉難以置信，“這丫頭真不簡單，在那邊你老催我，還沒看出來，就覺得力氣大，人老實，今兒一照面，嘿！簡直就是女版的我。”

　　噗——

　　“咳……咳咳……紀采薇像你？爸你別嚇我，我怕以后有陰影。”

　　“像我咋了？你也忒埋汰了。”

　　李大山嫌棄道：“我一點都沒夸張啊，她那眼神，就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誒你不信我，得信你媽吧！你媽水鄉人，心思細膩，絕招就是看眼神，當年就一眼，就與我私定終身，我們倆當時在西子湖畔游湖嬉戲，當晚就開……”

　　“爸，打住！爸，我完全曉得了。”李懷安道：“滿意就成，您以后說話，嘴可得留個把門的，別亂開車，啥都往外禿嚕。”

　　“嘁，還用你說？”

　　李大山抖擻的說道：“咱兄弟倆，你也算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有啥不能說的，到是你……”

　　一撇嘴，“真他媽菜！”

　　李懷安挑眉，“我咋了？”

　　“你咋了？你嘴有把門的，可是呢？沒學到老子的精髓！”

　　李大山踢兒子一腳，道：“誒，還沒成事兒吧！”

　　“嘿，今天我來，還真是這方面的問題。”李懷安小聲道：“不過您說話注意啊，咱倆不一樣，我講究兩情相悅，那方面我不著急。”

　　“我跟你媽也是兩情相悅。”

　　“你確定不是奉子成婚？”李懷安冷笑。

　　李大山理直氣壯：“是，咋了？兩情相悅，情不自禁，然后奉子成婚！”

　　李懷安嗤笑：“所以我說，咱們倆不一樣，我就算那什么了，也決不能讓人家女孩先有孩子。”

　　“小古板。”

　　李大山白了兒子一眼：“所以你要請教我什么？”

　　“就……”

　　李懷安憋了下，將昨天看電影的事如實道來。

　　李大山愣在那好一會，拍著大腿狂笑。

　　李懷安臉一黑，“爸你再這樣我走啦，我這算不恥下問。”

　　“行吧行吧。”

　　李大山直搖頭擦眼淚。

　　頭一次見老成的兒子這樣，心里別提多得意，“哎，請教我可以，那錢可得晚點還你。”

　　“別廢話，那錢我就沒想收。”

　　“那哪兒成？親兄弟明算賬……”

　　“您說不說？”

　　“說說。”

　　李大山趕忙道：“兄弟，哥哥我問你，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李懷安遲疑了會，模棱兩可道：“幾個月吧。”

　　“很好，幾個月時間，你第一次帶她看電影？平時干嘛了？”

　　“就學習，吃飯，過日子啊。”

　　“招啊！”

　　李大山一拍大腿，斜愣著兒子，“所以問題就來了，你小子自詡精明猴兒一樣，可你懂什么是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