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楠就被宋深竹給叫了起來,見她迷糊的很,眼下還有些烏青,宋深竹心疼,自責昨晚失了分寸。愛憐地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頂,江楠撅起了嘴,拍開那皮實的大手,喚了青禾進來梳妝。被褥滑落,床上的人兒春光乍泄。宋深竹趕緊扯過一旁架子上的衣裙,給江楠穿好,她倒是瞇著眼伸手,滿臉享受得小模樣。長這么大,宋深竹還是第一次做這伺候人的活計,使壞稍稍用力捏了一把,惹得江楠驚呼“宋深竹,你凈學那壞樣!”
青禾端著面盆一進屋,就看到宋深竹與江楠調情,她趕緊閉眼,一副‘我還小,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江楠嬌嗔地推開了宋深竹,瞪了他一眼,宋深竹難得大笑起來,催促快些梳妝,自己到外屋等候。
去往二老所住行澤堂的路上,江楠發現,來往仆從總是盯著自己...偷笑?摸了摸頭上,發髻嚴整,又看了自己的衣裙,也是很得體大方,挑不出錯來。莫非是自己走路的姿勢怪異?昨晚折騰地厲害,直到現在,兩腿都還酸疼著。看了看側邊半托扶著她的宋深竹,江楠嬌氣地掐了下他的手臂,宋深竹裝模作樣,似是疼痛叫喚,心中卻道無奈,小妍兒,還在生氣...
廳中,二老早已在等候,宋深舟也在,畢竟他是兄長,也要受江楠這杯茶。有著前世給沈母敬茶的經驗,江楠做得更加規矩妥帖,宋老夫人很是欣慰,直拉著江楠的手說好孩子。到了給宋深舟敬茶時,那廝一直憋著笑,連茶盞都快端不住。昨晚本就勞累,這遞茶鞠著腰,宋深舟又半天不喝,江楠有些穩不住,身子微顫。“宋深舟!這茶你到底喝不喝!”見宋深竹黑了臉,宋深舟趕緊忍了笑意“喝,馬上就喝”。江楠倒沒表現得不耐煩,她還在疑惑,為何大家都笑話她,甚至連公婆也暗自憋笑......?
好一會兒,宋老夫人才開口道“咳咳,阿竹,你...本來這事兒,我與你爹,不該插嘴。但還是得提點一句:妍兒才及笄不久,身子骨嫩,你別可著勁兒折騰,日子久著呢,還怕她跑了不成?”宋國公曾也是武將出身,性格豪爽,大咧咧附和“哈哈...這是好事兒,阿竹,隨我!”宋老夫人一聲嬌斥“老不死的!說甚胡話!”
江楠的小臉兒早就紅了個通透,艷得滴血,默默將平排的椅子挪了挪,躲到宋深竹身后方去。幸虧昨晚沒用那藥方子,若真有效...后果,不堪設想。宋深舟早就想報當日挨毒打的仇,他換了把小巧的紫髓鏤竹扇,那扇柄吊著一根四色同福平安結穗子。江楠記得,前些日子,江芙說自己荷包上的穗子不見了,那是她花了整整六天時間,用蜀中特產的銀晶蠶絲,反復浸染揉捻,制成丁香、黛紫、青蓮、藕荷四色絲線,混合編制而成;穗上鏤空的平安結里,還特地放了由松殼,香木,玉檀,金桂四種材料所研磨成的避穢丸。江芙很是喜歡,為此傷心了好些日子,原被這廝偷了去!
“娘說的對,阿竹,你得克制些!昨晚,嘖,那動靜,哭得可慘!怕是整個宋國公府,人人洗耳聽之...”“宋深舟!”宋深竹從椅子上彈起,就要去揍他,宋深舟一個箭步,躥到了方氏身后“娘,你看阿竹,簡直目無尊長!”方氏白了他一眼“去去去,看見你就心生厭煩!多學著你弟弟,踏踏實實過好日子,老大不小的人了,只比你爹大五歲的王太師,早就抱了倆孫兒!”宋深舟委屈地背過手去,竊竊道“舒兒還小,我倒是想給您弄倆孫兒...”“嘀嘀咕咕說甚?我年紀大了,耳背!”不想理會宋深舟,方氏說完,慢悠悠地起身,看著躲在宋深竹身后嬌羞不已的江楠,滿意地點點頭,攙扶著宋彥眠,后院逗鳥去。(宋彥眠是五十歲了,古人在這個年紀應該算是比較老的了)
宋深舟趕緊做賊似的跑開,還不忘回頭賤兮兮地對著江楠搖了搖手中的扇穗兒。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倒沒有那般討厭宋深舟,只不過,江楠總會將他代入和前世的沈筠諱相比較。就算許曼依已化作黃土一捧,誰又知道,宋深舟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她,若將來舒兒真的嫁與了他,一個心里還裝著其他女子的夫君,又怎能全心全意待自己的妻兒。更何況,以宋深舟的身份地位,舒兒,頂多為側室,既然這樣,還不如尋一平常富貴人家做正妻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