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一天早上,江媛去找了江楠。看她頂著熊貓眼,連鞋子都穿反了也不知。給江媛倒了杯苦茶,她竟一口喝完了,江楠吃驚,平日里媛兒可是受不得一點苦味,怎得今早這般反常。“阿姐,我們真的要去京都,永遠都不回來了么?”江楠雖然重活一世,但也沒有預料未來的本事,捏了捏江媛圓鼓鼓的小鼻子“阿姐又不是算命先生,怎會知道日后發生的事兒?媛兒不是說阿姐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嗎,怎的,反悔了?”江媛搖搖頭“阿姐,我沒有反悔。可,我有一個朋友,若是我走了,就沒有人再給他留好吃的了,那他,會不會被餓死呀...”
見她泫然欲泣,江楠猛地一拍頭,是王鶴年!天,自己這笨腦子,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王鶴年會不會餓死她不知道,可若是一聲不吭的走了,那這根大粗腿,自己定是抱不上了,不行不行...江楠賤兮兮地問道“小媛兒,阿姐猜,你那朋友叫王鶴年,是個男子對吧?”江媛瞪圓了雙眼,緊張道“阿姐你怎會曉得,我...”見她語無倫次,江楠笑得更歡了,感情這東西得從小培養,什么先婚后愛,皆是虛假!想起前世與沈筠諱的種種...(ε=(?ο`*)))唉,提那臭男人作甚!)
“媛兒害羞了,嘖嘖....告訴阿姐,你可是喜歡那王鶴年?”喜歡?見江媛臉上寫滿了疑惑,江楠尷尬扶額,怎么重生之后,腦子還不如之前好使了,媛兒今年不過十歲,半大的孩子,哪里懂得這些男歡女愛。假意咳嗽了幾聲,江楠安慰道“阿姐知道你舍不得他,放心吧,以后還會再見的!”“真的嗎?”江媛很容易哄,聽了江楠的話,又蹦蹦跳跳回屋去了。
算算時辰,這會兒子的王鶴年已經在東街賣畫了。申時,江楠吩咐青禾去找了王鶴年,約他在長興街浮香茶館見面。重生后,江楠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報答王鶴年,可這年,王鶴年潛匿在梁府,身份不便,故沒機會得見。這會兒,王家已平反,正是時候。
王鶴年如約而至,見到江楠,他還有些心驚,來的路上他思緒萬千,莫不是媛兒跟她說了什么,又或是江楠看出了他不為人知的小心思。浮香茶館二樓雅間,王鶴年忐忑坐在了江楠對面,江楠沒有出聲,自顧自地給王鶴年沏了杯‘云頂雪’。這是今年新出的滄山毛尖,清韻淡雅,芳香回甘,是難得的好茶。想起前世王鶴年喝到的,是自己早前泡的一杯涼透的陳茶,江楠深覺對不住他。前世在清音觀中的幾年,那般困苦難捱,若不是王鶴年時時來信開導,接濟錢糧...雖沒能撐到得知結局的那天,好歹走得不算凄涼。(都知道江楠有嫁妝還有沈筠諱送的珠寶首飾,但是她一直壓著沒用哦,是因為要把這些都留給青禾,讓她后半生能有所依靠,所以平時都靠王鶴年接濟她!)
家中出事前,這時事新茶,王鶴年品了不少,江楠能用‘云頂雪’招待他,想來應不是什么壞事。江楠單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看著王鶴年,直把他盯地汗毛豎立。放下茶杯,王鶴年掩面咳嗽了幾聲,江楠被這突兀聲音給拉回了神,察覺到自己失儀,她趕緊正了正身子,王鶴年抬手示意江楠先說,想著遲早有一日王鶴年會成為自己的妹夫,又是一條可以抱的大腿,江楠還有些小激動。
“那個...王公子,我直說了罷!圣上召父親回京都授職,明日,我們將舉家前去。”江楠看得出,王鶴年聽完后很是緊張,背崩的挺直。“等到了京都,我會讓媛兒給你報平安信。其實我早看得出來,你對媛兒是...對么?”江楠半瞇眨眼,嘴角掛著壞笑,頗有幾分狡黠意味。(此刻的表情,像是吃瓜群眾在捉奸一般)王鶴年被她戳到了痛處,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青筋凸起。見到未來妹夫黑了臉,江楠趕緊擺手示意“放心,我可不是要做那棒打鴛鴦的事,我且問你,再過倆月,你可是要去參加鄉試?”王鶴年被江楠的話給擊昏了頭,她說不會棒打鴛鴦,難道媛兒也心儀自己?王鶴年點點頭,江楠又道“以你的學問,這小小舉人,不過是探囊取物。可你又不愿出人頭地,甘做那微末之流,只為能繼續留在滄州,守在媛兒身邊是么?”
前世江楠誤以為王鶴年才疏學淺又自命清高,才不愿做那知縣老爺,直到后來他平步青云,江楠才明白,王鶴年所求,自始至終,不過一‘情’字而已。被江楠說中心事。王鶴年剛有所放松的心弦再次崩了起來“你從何得知,我心所想?”江楠重添了茶,輕推給王鶴年“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該如何在最短的時日...從滄州,到京都,可明白?”“我,還能再見到媛兒...?”“不是再見,而是...”江楠起身,對著王鶴年比了一個空手握拳的姿勢,調皮地眨眨眼,轉身離去。
王鶴年真是被江楠的話給嚇住了,結合她那必得的手勢,難不成她在暗示自己,要大膽追求媛兒嗎...可王家如此,他無功名,且潦倒貧困,人人避之不及。從未見過江楠,她為何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