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風景各異,從清婉秀麗的江南小鎮,青瓦黛墻到輝宏大氣的宮樓殿宇,畫舫游廊,江楠無不感嘆,江山如此多嬌,倒也抵消了這路途遙遠奔波勞累之苦。可天不遂人愿,在距京都還有六百余里路的池州,江楠在這里開始了她一生的噩夢......
此時的池州混入了幾個不速之客,來自敵國舍拉氏以及番邦圖蒙衛,兩國交好,又都與中原為敵,時不時在邊境引起一些小騷亂。此次趁著三皇子大婚又臨近年關,舍拉氏和圖蒙衛便派其宮廷高手伺機潛伏到京城內,他們一路猥瑣潛匿到了池州城外,之前好幾次差點被‘解’抓捕,皇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因此影響晏王大婚,鬧得人心惶惶,便下令解秘密抓捕。
入夜,在池州城內的一家客棧廂房中,洗漱完畢的江楠躺進被窩,堪堪睡著。窗外黑影閃過,一聲驚呼沒來得及喊出口,青禾就被人打暈在地。江楠被驚醒,顫抖道“是,誰?”,無人回應。窗外風聲徐徐,樹與葉發出陣陣摩挲聲。江楠害怕地裹緊被褥,正想往床里再擠擠,忽然腳下一涼,一具冷冽帶著露水和松針味道的身子便擠了進來,還沒等江楠反應過來,那具身體的主人就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趕忙狠狠箍住了胡亂掙扎的江楠,兩腿一鎖,江楠便再也動彈不得。此時江楠覺得自己像是被吊掛在木棒上的年豬,被捆得扎扎實實,就等被宰。不爭氣的(口水,哦不)淚水從眼角流下,沾了淚的睫毛如同世間最柔軟的羽,撲閃著撩撥了那人的心。
良久,江楠見被窩里的人沒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便也不再掙扎。宋深竹舒了口氣,這小女人動的厲害,好幾次差點蹭到自己那危險之處。懷中之軀溫軟香甜,宋深竹不自覺咽了口水,他的妍兒長大了,比小時候更勾人。江楠輕輕扭了身子,調整到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黑衣人不似剛才那般用力箍著她,卻沒有放開也不說話,只感覺那灼熱的男子氣息噴在耳畔,讓她感到陣陣懼怕,又有些格外的羞臊。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江楠大概知道這個黑衣人的意圖了,也豎起耳朵認真聽了起來。隔壁有兩三人在爭論什么,而且其中兩人的中原話說的不太熟練,聽口音應該是來自胡蠻之地的。
“徐客勻,你不是說到了這池州城就,就安全了嗎,為什么午時咱們前腳剛進城,后腳就有皇城暗衛跟蹤了來?為了甩掉暗衛,老子可是白白損失了一個兄弟”“還有我舍拉氏的兩個人”“哎....兩位大人消消氣,這......你們進城之前老夫可是跟手下打好招呼了。誰知道這暗衛,那是圣上的人,就算借十個膽子老夫也不敢動啊”。徐克勻伸手揩了揩額頭上的虛汗,一旁的忽畢汗邪咧嘴笑道“徐克勻,老子勸你乖一些,好好地給我做一條聽話的狗。不然,老子只需要透露那么一丁點兒你與我舍拉氏和圖蒙衛的關系,就夠你的好圣上抄你一百次九族了!”說罷忽畢汗邪和圖蒙衛的捷獅嚕摔門而去。
終于,等隔壁房間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之后,那黑衣人輕輕開了口“你是肅文郡王的嫡女江研,對否?”江楠有一刻驚詫,江妍這個名字,自到了滄州,就再也沒用過,只有至親之人知曉,這黑衣人.......江楠無語,捂住自己嘴的手可還沒拿開,她倒想回答,說不了話只能眨眼示意。那黑衣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僅眨眨眼而帶動的微小氣流他都能感知到“我放了你,你莫要出聲,就當是什么也不知道,更不要與你的侍女仆從說起。”江楠聽話的眨了眨眼,黑衣人果真松開了她,被褥間再次寒氣襲來,只聽木窗吱嘎一聲,那人再尋無蹤跡。
被打暈的侍女悠悠轉醒,江楠掌了燈,披上了一頂略微厚實的藕色云紋蜀錦斗篷,看上去嬌柔軟糯,令人生憐。扶起青禾后,她推開房門,輕腳走了出去。用心看了看四周,自己的房間是三層最右邊的倒數第二間,剛才胡人談話的是最后一間,再往邊的樓下便是停車棚和馬廄。傍晚又下了點小雨,地面已經濕滑,想那黑衣人若要做梁上君子也是不便的,最佳的偷聽位置便只有......江楠無奈搖了搖頭,對著沒有月亮的天空雙手合十誠心祈禱,希望自己能夠平安無事到達京都。站在背后的青禾還在摸著吃痛的脖頸,兩眼迷惘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覺得夜涼如水,便勸著江楠趕緊回房休息,以免受凍。
不遠處一小閣中,竹簾半遮,宋深竹緊緊盯著江楠回了房間,良久又熄了燈,想必已經睡熟。他的視線還不舍離開,女兒家的溫軟香味一直縈繞在他的鼻尖,久久揮之不去,直到一聲熟悉的哨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迅速地融入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