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除夕了,雖說有好多人都出城回老家過年了,城里空虛了不少,可還是年味十足。
一路上走馬觀花,關門的店鋪也都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對聯門神相映紅。
夜晙影也張羅著家里的事宜,先是找梯子掛燈籠,接著貼對聯,還要來一遍大掃除,忙里忙外的出了一身汗。
很充實啊,一個人干活累是累了點,但這才叫生活嘛!
每天的日子單調但不枯燥,并不令人討厭。早晨很快到晚上,躺下睡一覺又到了第二天,一晃都到了新年。
寒假在家,除去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每天都窩在書房里看十小時以上的書,有時連飯都忘了吃,還覺得時間太少。
人忙起來,往往顧不上單調。常聽人說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日子,只是因為他太有空了。
唔……家里的事情差不多安排妥當了。不過既然已經準備過節了,要做就要做全套,不能只流于表面,干脆年夜飯也準備一下吧。
門口總算是沒有渾天教的人了,舒心了不少。
他跑到菜市場去買菜,做個兩三個好菜犒勞一下自己這一年的辛苦,也為下一年開個好頭。
走在回家的路上,臨近傍晚,他不知怎么的有些焦慮,傍晚的空氣中混合了炊煙的味道,夾雜著各個溫暖的餐桌上的菜肴,混合成一種特殊的氣味。
這味道是暖的,踏實的,這味道叫團圓。
這味道存在的意義就是提醒著他,提醒他早就是孑然一身,這是一種威脅。
是啊,也到時候了,吃飯早一點的家庭說不定已經在餐桌上其樂融融的邊聊邊吃了,談一談今年的事業上的收獲,說一說哪家的小伙子交了女朋友、哪家的孩子考上了重點名校、或者是今天的飯菜格外香甜……
想到這里,夜晙影加快了腳步,這外面還真危險啊。
回到家中,夜晙影開始起鍋做飯,他先是用打火機生火,點燃爐灶,然后蒸上饅頭。
他一共準備了三道菜,一道紅燒魚,一道白切雞,一道芹菜炒肉。
并不豐盛,可也夠他一個人吃了,而且沒有煤氣灶燒菜真的很累,他一邊關注著鍋里的菜,一邊又要加柴火,還要控制火候,不能加少也不能加多。
把菜上桌,接著把油燈和蠟燭點上,堂屋里剎時亮堂了起來。
時候差不多了,屋外爆竹聲聲,煙火沖向天空轟然炸開,瞬間的璀璨,極致的炫美,街頭也開始熱鬧起來了,樂鼓翻騰,人們歡呼雀躍,這是跨年之夜。
夜晙影沒有著急上桌,他先是對著正門口深深一拜,他不清楚這是在拜誰,或許是拜天地,或許是拜某位神仙,或許是拜自己故去的父母。
他不清楚,可他就想這么做,這樣不安的內心會沉穩些許。
他不是迷信,他只是在做心之所安的事。
片刻后,他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然后坐上了飯桌。
第一口吃的是魚,講究的是一個年年有余,哈哈,果然很迷信啊。
“我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干脆哪天找個餐廳去應聘一下……”他一邊吃一邊咕噥著。
隨著他的晚飯的進行,外面的爆竹聲也漸漸的達到了高潮,一輪接一輪,這火力,夜晙影相信年獸肯定不敢涉足景化半步。
外面的世界很熱鬧,手機里也不消停,一條條消息不斷彈出來。
有傅昱送來的私人問候,也有“未曾”里的群體祝福。
大家都在發著餐桌的照片,一張張美輪美奐,美酒佳肴都很豐盛,相比之下夜晙影這邊寒酸了不是一星半點。
圖碎銀幾兩:吃年夜飯嘍!
城北徐公:我也開吃了。
咸咸的西瓜:不愧是傅總,連年夜飯都上流一點【狗頭】
城北徐公:【無語】
悠悠之秋秋:一年又要結束了啊,感覺今年都沒什么長進。
小徑野棠:我長進可大了,身上債務越來越多,爸媽還催我找女友。【慘】
城北徐公:找女友?會長你是男的嗎?
城北徐公: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女的。
小徑野棠:—.—
小徑野棠:我純爺們。
咸咸的西瓜:哈哈,老是有人認為糖糖是女生,當初我也以為他是女生。
小徑野棠:……
小徑野棠:我們未曾里是不可能出現第二種性別的。
悠悠之秋秋:瓜可以女裝。
咸咸的西瓜:秋秋哥~
咸咸的西瓜:人家女裝,你紅包能發一下嗎?
秋秋二話不說直接上了個紅包。
夜晙影也搶了一下。
小徑野棠:哈哈,我手氣最佳。
咸咸的西瓜:老板大氣。
悠悠之秋秋:某人女裝要安排上嘍。
咸咸的西瓜:T.T
咸咸的西瓜:哎呀,秋秋哥,咱倆誰跟誰啊,女裝的事以后再說?!究蓱z】
悠悠之秋秋:算了算了,就當發個紅包討個好彩頭。
咸咸的西瓜:秋秋真好。
咸咸的西瓜:貌似有個手氣最好的人不表示一下嗎?
小徑野棠:o.o?溜了溜了。
圖碎銀幾兩:糖糖發紅包!不許跑!大家快拉住他!
咸咸的西瓜:碎碎你也不許跑!好歹是副會,不表示表示?
業余選手:瓜,你怎么不先發一個?【吃瓜】
咸咸的西瓜:那當然是要會長和副會帶頭啊,咱怎么好意思搶先呢?
圖碎銀幾兩:瓜,你自己說噠,我發了你也要發哦。
圖碎銀幾兩:糖糖快,瓜要發紅包了。
一會兒兩人都發了紅包出來。
夜晙影手很快啊,都是第一個搶的,還都是手氣最佳。
咸咸的西瓜:?
咸咸的西瓜:為什么業業兩位數,我只有幾分???
咸咸的西瓜:不公平!我要求重賽!
小徑野棠:哈哈,瓜,這就是命,快發吧。
夜晙影也發了個表情包。
咸咸的西瓜:誒呀,別急啊,這不是還有一位副會沒表示嘛。
悠悠之秋秋:你在說R仔嗎?
圖碎銀幾兩:……
圖碎銀幾兩:你太baby辣。
小徑野棠:話說R仔都沒出來過誒。今天不是年三十嗎?他不會還在忙吧?
著名奶茶鑒賞家:可能在吃飯沒看信息吧。
圖碎銀幾兩:不算不算,R仔不算,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來。
咸咸的西瓜:怎么能不算呢?他也是我們親愛的副會啊。
圖碎銀幾兩:【流淚】嗚嗚嗚,瓜你耍賴。秋秋快讓他女裝。
咸咸的西瓜:……
隨后他也發了一個紅包。
夜晙影還是手氣最佳。
咸咸的西瓜:怎么回事?你不會開輔助軟件了吧?三連最佳?
大業:0.0
大業:運氣好沒辦法啊。
城北徐公:說不定你剛才把你這輩子中彩票的機會給用了。
咸咸的西瓜:對了,既然R仔不在,你這個做徒弟的怎么的也得替師父表示表示啊。
小徑野棠:對的對的。
城北徐公:瓜欺負小孩咯。
這幫人還真是……
幫師父發嗎?這個說法倒也不錯。
夜晙影也發了個紅包。
城北徐公:謝謝老板。
咸咸的西瓜:salute!
……
就這樣在歡聲笑語中,夜晙影結束了自己的晚飯。
團圓嗎?這就是了。這個跨年之夜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晚飯吃完,夜晙影收拾好餐具,洗了碗筷,他走出了門去散步,飯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跟個老頭似的。
天空中煙花爆竹聲聲,西溪邊河水般涌動的是情緒激越的觀光客。暗巷里的騎樓下,疲憊的女人正開始收攤。
煙花爆竹沖天而起,響的震天動地,星河絢爛卻也極致短暫。
他就這么寂靜無聲的走了許久。
零點的鐘聲不經意間就敲響了。
手機里大家都在說著新年祝福,群消息被“新年快樂”四字刷屏了,夜晙影也跟著發了一句。
新年快樂,萬事順意。
他私下給傅昱也發了一句:“老傅頭,新年快樂啊,祝你事業有成?!?p> 傅昱很快就回他了:“你也是啊,新年快樂,祝小夜同學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夜晙影輕笑,這傅昱才更像個老頭。
他給師父發了一句:“師父新年快樂?!?p> 等了一段時間沒人回應。
直到走回到家中,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RandX:新年快樂。
簡短的祝福,夜晙影尋思了一陣,師父好高冷。
新年問候發完了,還真快啊。
他不禁感到有一絲落寞,活到現在,連能發新年問候的人都沒有多少。
心中不禁思緒萬千,有感而發。
爆竹一聲一歲除,
金馬子夜踏八婺。
囹圄望月空對影,
不知斯人入睡無?
那就這樣吧,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了,他也困了。
上床之前,他準備先洗個澡,新年新氣象,他要讓過去一年的壞運氣全都在浴室里化為泡沫。
他在浴室里掌好燈,燒上洗澡水。
然后舒舒服服的躺進浴池中。
“啊~”夜晙影長長呻吟一聲,“舒坦?!?p> 自古的傳奇話本,充滿了芳菲的故事,交織著夢和幻。像什么書生經由魂魄離身而親近芳澤,書者往往借此苦悶的象征得以在長夜里度過,有被狐人攝魂的,也有翻入千金高墻綺帳溫柔地的。
像這種深夜無人浴池更別提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刮過一陣香風,身邊就多了一位衣不蔽體的香艷美人。
“嘿嘿,”想到這,夜晙影不禁癡笑出聲。
那就多呆一會兒吧,不然待會兒狐妖來了人不在,那她豈不是太寂寞了?
想著想著,夜晙影的眼睛慢慢閉合上去,這正是紅粉骷髏出現的前兆!
可惜這是現實,并不會有想象中的春宵一刻的故事發生。
他今天操勞了一天,再加上泡澡實在太舒服了,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醒來時,伸手不見五指,天還是黑的,燈也燃盡了。
因為洗澡水涼了,他被冷醒了。
先是抖了個激靈,然后馬上起身擦干身子把浴袍披上。
他敲了下腦袋,怎么這么沒腦子,不會感冒吧?
想著,他匆忙跑回到臥室。
路過中堂時,他停下了腳步,由于天色很暗他有些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太師椅上好像坐著兩個人?。?p> 他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自己泡澡泡久了出現幻覺了。
走了近些,
?。。?!果然沒看錯,是有人影,乖乖,不會真是狐妖來了吧?
不過看那形體,是兩只公的啊。
對哦,他忘了這一點,就算是狐妖也分男女的。
可他只想要女狐貍,男狐貍上門拒絕收貨嗷。
他不敢往前走了,轉身拔腿就跑。
“喂,你跑什么?”一只狐妖開口說話了,喊住了他。
這聲音有點兒耳熟啊?
那兩人站起身來走了過來。
咦?他回頭盯睛一看,借著月色,認出了來者。
張潮和董曉明!
“呀!張哥,董哥,這大半夜的,你們怎么在這?。俊?p> 董曉明叉著手回答到:“我們也才剛到,不和你扯東扯西,有很要緊的事,和我們走一趟。”
“啊?”夜晙影一臉疑惑。“去哪兒?”
“去臨江。”張潮回答道。
夜晙影雙手抱胸,一臉警惕的向后退去:“不去不去,準沒好事兒?!?p> “由不得你。”董曉明帶著威脅的口吻,“別磨蹭了,不然老子綁了你?!?p> 夜晙影欲哭無淚,說好的新年新氣象呢?他不想和這幾個人扯上關系了。
還能怎么辦?自己又不是這兩人的對手,只好服從安排了。
就這樣,凌晨四點,整個景化小城在寧靜的沉睡中,新年悄悄開始。夜晙影連衣服都沒來的及穿,就被擄上了車,在黑夜中前往臨江。
既來之則安之,車上夜晙影面對又一次被綁架的事實十分坦然,既不吵也不鬧。
他知道自己一旦和這幾人扯上關系,生活已經不可能回歸平靜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反抗不了,人家怎么看都是有權有勢的人。
帝都嗎?頭一次的臨江之行很匆忙,匆忙到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對了,那豈不是又要見到那個叫遙應月的女人了。
她那宛如清水蓮花般的身姿,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便無法忘懷了。
“我說,二位大哥,什么事啊,這么急匆匆的?”
“老實說,我們也不清楚,老板吩咐,你懂的?!?p> 果然就是那個女人,夜晙影腦中浮現出了那張表情淡漠卻使人移不開目光的臉。
他也不再多問什么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