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小弟弟,林立嬉笑著問道:
“那小屁孩兒現在干嘛呢?”
“什么小屁孩兒?人家也已經30歲了。去年和他同學合伙開了一家KTV音樂吧,生意還行。”說起何木,何花還是有些小得意的。畢竟,有一個帥氣又獨立的弟弟還是頗有面子滴。
“呃,三十了?時間過得好快呀,總覺得他還是個孩子。”
“咱倆都人老珠黃了,你還不讓人后生長大?”何花又將兩人的空酒杯倒滿。“快說說你吧,這些年過得怎么樣?應該結婚了吧,為什么會來洛城?”
林立眨了眨微瞇的眼睛,想把已經上頭的醉意趕走。她是真的不勝酒力!但她喜歡這種被酒精麻痹后模糊眩暈的感覺。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故作豁達地說:
“結了,又離了。”林立將杯中的酒又一飲而盡。“來洛城是我在火車站才決定的,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咱倆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啊!”
何花詫異的看著眼前有幾分醉意,滿身傷感的女人,心又莫名的抽疼了一下。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受了委屈也硬撐著,不訴苦不叫囂。而自己也還和當年一樣,看到她受傷,她依然會心痛。
“叔叔、阿姨還在海市嗎?沒隨你一起來?”何花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我弟弟明年高考。再說海市是他們生活、工作了一輩子的地方,怎么能跟著我出來流浪?”林立嘆了口氣。
“你弟弟都要高考啦?我記得我離開時,他只有兩三歲。“
“光陰似箭啊!所有人都長大了,而我卻一事無成。沒有家,沒有工作,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林立哽咽。
自離家到現在,所有掩藏起來的委屈、思念、搓敗猶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來。
“你有孩子啦?''何花走過去,摟住了林立。
''是的,四歲了,她叫云朵。為了離婚我放棄了孩子,凈身出戶。我是在她熟睡后偷偷離開的。我不敢想象她醒來后,找不到我會怎樣。一百個個日日夜夜,沒有媽媽她會多么難過。‘‘林立泣不成聲。
誰能知道有多少個失眠的夜晚她的思念成魔?
“孩子那么小,你可以爭取撫養權的。‘‘
‘‘起先,他不同意離婚。于是,我帶著朵兒離家出走,結果被他抓了回去。我的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他,他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我知道根本爭不過他,只能放棄。‘‘想起那段晦澀的日子,林立心有余悸。
‘‘你到底嫁了個什么男人?怎么會鬧到這種地步?何花咬牙切齒的問。
‘‘哈哈哈······很可笑,我嫁了個豪門,我的大學同學。戀愛三年,結婚七年。我們在人們唏噓羨慕的贊美聲中,成為海市的一段佳話。十年后,又在一片唏噓和指責中一拍兩散。他出軌,還家暴。而我,卻成了眾矢之地。為什么?為什么呀?這個世界對胡作非為的男人可以如此寬容,而對一個只想擺脫豪門的弱女子卻滿是非議?‘‘
林立的哭訴聲句句灼心。
原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沒想到只是稍稍憶起,仍舊讓人痛徹心扉。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會更好的。‘‘何花緊緊的把林立擁在懷里。她心疼她的遭遇,也悄悄的跟著掉眼淚。
“我想朵兒,想爸媽,想我弟,可是我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我沒有家啦········‘‘
酒精的作用,再加上壓抑已久的苦悶,林立嚎啕大哭,幾近崩潰。然而,一陣緊似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終于將她從痛苦中拉了出來。
‘‘喂。‘‘托著厚厚的鼻音,稍稍平息后的林立沒看來電就接起了電話。
‘‘為什么不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是誰啊?我們認識嗎?我為什么非得接你的電話?‘‘有了七分醉意的林立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不客氣地對著手機咆哮。真是莫名其妙的闖入者,居然還這么沒有禮貌。
‘‘我是司徒錦。我現在在你樓下,立刻馬上下來。‘‘這聲音不怒自威,讓人隔著無線電就能嗅到濃濃的火藥味兒。
‘‘啪‘‘!像白天見了鬼似的,沒經大腦過濾林立就壓了電話,心狂跳不已。
‘‘誰呀?瞧把你嚇的?‘‘何花拿過手機,心想如果是他的渣前夫,她一定罵回去,可看到的卻是一個本地號碼,一共六個未接來電,四條未讀信息。
‘‘我,我老板的電話。‘‘林立想到自己剛才的惡劣態度,以及情急之下居然壓了人家電話,不知該如何收場。
‘‘嘀鈴鈴·······‘‘電話又響了起來。林立吐了口氣,她已接了起來。
‘‘喂,司徒先生。‘‘軟軟糯糯,一副討好的音調。聽到這個聲音,司徒錦將要爆發的火氣像吹脹的氣球遇到尖針,‘‘呲‘‘的一聲悉數放盡。
‘‘我在惠民小區門口,你趕緊下來。‘‘
聽對方的口氣好像不是那么生氣,林立抖著膽子問:‘‘今晚我想住在這里,可不可以明天再回去?‘‘
‘‘不--可--以。‘‘司徒錦咬著牙吐出三個字,直接掛了電話。這個女人居然敢掛他電話,還要在外面過夜。
司徒錦把手機扔向一旁,心情煩躁得厲害。昨天,本想早早下班回家,沒想到鄰市的牽線人突然打來電話告訴他,已經約好的市委領導要和他見面。鄰市投資的這個項目,已經籌劃了好久,現在只差政府的一道手續。司徒錦快馬加鞭趕到鄰市,領導居然又去開緊急會議。一等就是三個小時,會議結束已是晚上九點。太晚了,不便打擾,只能明天再辦。
當司機老楊向他匯報林立遇到了老朋友,今晚不回別墅時,他竟有些心慌,總覺得她不會回來似的。一下高速,司徒錦就讓司機馬安打車回去,自己開車直奔惠民小區。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