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理了!”連霄氣得揚手想打,見她毫不畏懼,竟有些下不得手,只能反手打翻了一旁的花瓶,“我說你跑什么,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地方,你乖乖在客棧等我回去不行嗎!”
“我為什么要等你回來啊。”云姝覺著嘴巴都囊道,“你們的皇帝,懸賞黃金萬兩和高官厚祿到處找仙女,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你們三個,一聲招呼不打就把我丟在客棧,還讓一個店小二變著花樣地軟禁我,誰知道你們喉嚨里賣得什么藥啊?”
連霄聽完不怒反笑,“你怕我們出賣你?”
云姝看他笑的發毛,不敢繼續得罪,只能硬著頭皮詭辯,“我,我不怕你們出賣我,我怕你們帶著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同行會連累你們。”
連霄瞧著她強自圓謊通紅的臉,禁不住哈哈大笑,“我說你撒謊能不能像一點,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不過這樣才對,防人之心不可無嘛。這飛花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去處,也虧得你能狠下心把自己的臉弄成這個樣子!”
云姝仰頭自得,“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哼!”
連霄稍稍走近,“哎,你這兒臉上的,能洗掉嗎?”
云姝撇過臉,“洗不掉,沒辦法,保命要緊。”
連霄不再追問,可要他相信一個女人平白把自己弄破相還如此淡定,打死他都不信。
因而瞅著她大笑不止,“我們的皇帝如果知道,他懸賞黃金高官要找的仙女是個出身青樓的丑八怪,估計會氣得吐血身亡吧,誰信呢?哈哈哈,真有你的!”
云姝得意道,“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不信,這樣我才安全。”
連霄點點頭,“行了,你困局現在已經破了,待會兒跟我走。我幫你安排個身份。”
云姝噘著嘴道,“你不是來找花魁的嘛,不敢耽誤你的風流韻事。”
“哦,”連霄一拍腦門,“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老鴇,花魁呢?”
“你還真是來找樂子的啊!”云姝酸溜溜地啐了一口,氣呼呼地撞開他,“錯看你了,走開!”
連霄瞅著她的不痛快心下歡喜,跟著她出門。
而云姝剛踢開房門,那個瘋瘋癲癲的山賊當即指著她大叫,“仙女!”
云姝一個腿軟被后面的連霄穩穩扶好,還沒回過神,又被那家伙指著大罵,“丑八怪,仙女呢,你們藏哪兒去了!快把仙女還給我!”
云姝驚魂甫定,回看連霄,一臉憤然。
連霄笑著在耳邊輕聲道,“別擔心,演好點,別露餡兒!”
云姝瞪他一眼,壓低嗓門,“你把這家伙兒帶來干嘛!”
連霄邪魅一笑,“自然是找仙女了。”
那山賊還飛花摟瘋瘋癲癲地四處找仙女,流云則拉著花魁到他面前,“喂,你看她像不像?”
山賊忙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是,不是她。”
流云又道,“你看看清楚,這身段,這香氣,美不美?”
山賊留著口水連連點點頭,“美,美,美……”
流云又繼續引導,“是不是美若天仙啊?”
“是,是,是”
流云笑道,“那不就是仙女嗎?”說著把花魁的手交到山賊手上,對不情不愿的花魁悄悄耳語,“好好招待他,只要他滿意,條件你隨便開。”
于是,花魁牡丹開開心心地扶著邋邋遢遢的山賊入房。
次日,心滿意足的山賊拉著花魁的手四處告訴旁人,“她就是仙女,仙女就是她。”
云姝看在眼里心中捉急,“你這樣也不行啊,他是神志不清了,可我們那天遇到好幾個山賊的,那些人可沒用都傻了吧。”
連霄云淡風輕,“放心,剩下的都死在那場瘟疫了,這個瘋了,反倒好辦。”
連霄又授意老鴇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包裝這個花魁,直接把牡丹坊更名為,“天上人間”,招來各類文人墨客不吝宣傳,弄得遠近聞名的達官貴人都知道飛花樓有一個仙女下凡的花魁,一時間身價水漲船高,一曲價值千金。
連霄安頓好云姝,又指揮長風流云兩兄弟偷偷帶著飛花樓花魁的畫像,去最先爆發瘟疫的村莊四處宣傳“仙女的樣貌”,讓大家按照圖樣找人。
那些賞金獵人也花重金購買“仙女的畫像”找人,可找來找去竟找到青樓一點朱唇萬人嘗的花魁,別說獵人們心頭滴血了,事情傳到皇宮,皇帝也氣得夠嗆。
連霄寫好奏章送往加急:天女救治瘟疫,確有百姓傳言,然無得見仙女天顏。是非曲直,眾說紛紜。有一瘋癲賊人自稱如此,所得畫像竟為幽州城青樓名妓。經查,是為飛花樓借題發揮。所謂仙女,查無此人,或為烏有,或為杜撰,請圣上明查。
這奏疏一送上去,皇帝為保住顏面,便降旨在城隍廟旁修筑“仙女祠”,每日香火不斷,祈求國泰民安,再無疫病。
百姓見如此,忙高呼萬歲。
馬屁精也忙把皇帝捧上天,說是帝星有道,感動上天,派仙女下凡襄助,今功德圓滿,飛升上天。
于是,仙女之事,在亂七八糟的虛虛實實之中,暫時告一段落。
云姝捧著自己離開青樓的身份證明長長舒了口氣,“我終于有身份了,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連霄將計就計,利用瘋子制造了一出讓人看不清虛實的“真相”:就算有人懷疑調查,青樓的人為了生意打死不認,瘋子的話又亂七八糟無法求證,疫病區的百姓只知道有個每天帶著口罩面巾的姑娘幫忙救過人,卻沒人注意過仙女的真面目,基本一團迷霧。搞得皇帝都不得不修了個欲蓋彌彰的“仙女祠”,也是佩服連霄的頭腦了。
如此,他鐵定不會出賣自己,那便可以放心地跟著他一起去帝都,然后按照原計劃行事。
回到客棧,已經是大半個月后了,二十幾天沒洗澡的楚云姝早就迫不及待地讓店小二準備好熱水,小心地洗掉臉上的貼畫,解掉一身的疲乏,跳入綿軟的溫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