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歡想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時候,“電影”依舊繼續,播放到了一樁戰斗上。
黑袍老者對于云州城中出現的那幾名陌生方士的追查有了進一步的結果,調查顯示,他們真的有問題。表面上這些方士來自于大楚中原,實際上卻很可能是極北方的周國人氏。
“自己”帶隊突擊捉拿,想要搞清楚這些周國方士隱瞞身份來云州干什么,對方卻是拘捕,雙方由此展開一番大戰,看得葉歡是目眩神迷,感覺像是在看一場科幻電影一般,也讓他對于方士的力量有了新的認識。
這些方士之間的戰斗,其殺傷力幾乎不下于一群人扛著RPG對轟,令人駭然。
而在這番戰斗中,“自己”追著那名頭目,打著打著竟是脫隊了。更糟糕的是,在失去了同僚們的援助下,“自己”竟然打不過對方,護體靈光都被打碎了。
眼見著自己就要死于對方的法術之下,一個身影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頭目殺了。
這人的戰斗方式很特別,身體各部位能隨意變長,令人防不勝防,武器是憑空凝聚出來的一桿乳白色長槍,就是用這桿槍捅死了那名周國方士的頭目。
而在戰斗過程中,這神秘人的氣息再也掩藏不住,妖氣翻涌散逸,被“自己”感受得一清二楚。
殺人解圍之后,神秘妖怪話都沒說一句,悄然離去,可“自己”已經從她的背影上認出了她是誰,心情震驚且復雜。
葉歡都不用再看了,從感受到的心情上,他已經猜出了下面的狗血劇情。
果然,“自己”事后閉關了十天,最終下定決心,找到了程鏡雪攤牌,讓她這個大妖離開云州——“自己”認出了那天的神秘妖怪正是對方。程鏡雪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默然離開了云州城。
接下來的“電影”基本上就是開了32倍速快進,匆匆而過,那種行尸走肉般的心情葉歡體驗得一清二楚,幾乎就是畫面花了幾花,就到了一個房間內。
這個房間,正是云州建設的工人們發現的那個墻中密室。
密室中發現的那個唯一的男人正在舉行一項儀式,地上畫了密密麻麻的圖案,周圍還擺了各種奇怪的器具物品,最中央則是密室中那個坐著的女人。
“自己”直接和那個男人打了起來,但只是施展了兩個法術,自己就被那男人打翻在地,護體靈光破碎。
萬念俱灰之際,已經離開了云州城的程鏡雪破門而入從天而降,和那男人纏斗到了一起,只是卻沒能像上次那樣干凈利落地解決對方。
就在兩者激斗之際,大地震顫,一切變黑。
葉歡猛地從那具身軀中脫離開來,像是漂浮到了云端之上。
結束了?
葉歡正猜測間,突然下方又是一股大力吸來,將他吸了進去。
他又進入到了那種第一人稱的VR電影模式中,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沈一曼,而是成了程鏡雪。
這是一個隱藏在人類社會中的妖怪,喜歡熱鬧,個性豪爽,不拘小節,也愛聽小曲,賺一點錢除了吃喝之外都扔進了青樓去聽曲——女的逛青樓,不饞身子只饞藝,確實很妖。
她在一個地方不會生活太久,當即將暴露或已經暴露身份之后,她就會悄然離去,尋找下一個城市,繼續這樣的生活。在云州之前,她已經走過12個城市。
可是她這一次沒能從云州離開。
在程鏡雪的視角上,葉歡把她和沈一曼之間的那些事又重復了一遍,最后也是定格在了那個房間中。
他再一次脫離了出來,而這一次他終于回到了自己身體里。
葉歡重新出現在了那間密室中,卻發現自己還是動彈不得。
不止如此,這間密室也變得奇怪——它此刻充滿了白色的煙霧,像是噴了無數干冰,洞口外面的景象已經看不見了,望出去白茫茫一片。
陸昂、丁素秋還有那兩個衛兵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每個人的眼珠子卻都在轉,或是疑惑,或是震驚,或是驚恐。
葉歡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如何,他只知道室內的白色煙霧突然翻涌起來,在幾人中間聚集、凝固,最終化作一個頭。
這個頭有兩張臉,左邊那張臉是沈一曼,右邊那張臉是程鏡雪,都睜著眼,表情猙獰瘋狂。
這個頭一下飄到了陸昂面前,他身邊的白色煙霧突然卷動起來。
隨著這些煙霧的卷動,陸昂頭頂有一個個大字飄了出來。
“令人惋惜,但是女女有別,人和妖雖不至于兩立,若要成親也終究不妥。”
這些字飄出之后,陸昂原本還靈活轉動的眼珠子瞬間凝固住了。
他就像洞外的那兩個冰雕一樣,一層薄冰迅速爬滿他的全身,將他凍成了一個冰雕,毫無反抗之力。
陸昂凍住之后,這個頭又飄到了其中一個衛兵身前,士兵身邊白色煙霧卷動,頭頂一個個大字飄了出來。
“女人和女人怎么能成夫妻,人和妖更不能成夫妻。”
這些字飄出之后,這個衛兵也瞬間被凍成了冰雕。
最后那個衛兵不傻,看出了端倪,眼珠子快速轉動起來。
一看他這模樣,葉歡就知道他看懂了,想要順著對方來說。
可是當這個頭飄到他面前后,這個衛兵頭頂飄出來的字和之前那個衛兵差不多,于是也被凍成了冰雕。
三座冰雕之后,程鏡雪和沈一曼的那張臉愈加猙獰瘋狂了。
輪到于素秋了。
白色煙霧卷動,在那個頭的注視下,她頭頂飄出一個個大字,總算有所不同了。
“我也希望人和妖能在一起,但是女和女怎么能?”
字一飄出,于素秋也被凍成了冰雕。
最后,那個頭飄到了葉歡面前。
沈一曼和程鏡雪都長得很美,一個大家閨秀,一個英姿颯爽,但是此時此刻,這對癡女怨女原本美麗的面孔扭曲猙獰,恐怖異常,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令人望之毛骨悚然,心兒發顫。
在它的注視下,葉歡周圍白色煙霧卷動,一個個字從頭頂飄了出來,比之前的人加起來都多。
而且……還有點不一樣。
“〆…女仒白勺杺猜不透,祇銦胷媊肉呔厚╬═☆”
“﹎漁哭ぅ灬椥道,我哭ぅ誰椥道≈”
“o﹎偶菛潒饄,甛到憂飭┌”
“(_灬莣孒嬡﹋﹌”
“……”
那兩張猙獰瘋狂的臉孔看著這些東西,一下愣住了。
它從沒見過這種東西,把它給一下整不會了。
葉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覺得似乎有一只手在他的腦子里,正在不斷抓東西出來,并不是他之前預想的主動評價形式。
這完全是被動式的,看樣子說謊都說不了。
那個頭愣了一下后,又繼續注視,再接再厲,像是拉衛生紙一樣,繼續把字從葉歡腦子里拉出來。
“能變長實在是神技。”
“敢不敢仔細呈現不快進?”
“PPL萬歲,長發御姐,食物鏈最頂端永遠的神!雙長發御姐究極的神!”
……
這個頭拉了半天,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看得它都快要瘋了——這種力量,會把受法者心中最關聯最真實的想法牽引出來,結果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東西?難道他根本沒在意這個問題嗎?
它在拉,葉歡也在懵逼。
他看不到自己頭頂,只能看到這個頭在自己面前停留的時間特別長,也不知道自己頭頂上飄出了哪些字來。
那么簡單的一件事,需要這么長時間嗎?自己是不是在諄諄教導、勸人向善呢?
葉歡胡亂猜測著。
而那個頭拉了好一會兒后,終于拉到了一條有用的。
“女女人妖有什么問題?”
看到這一條,程鏡雪和沈一曼的那兩張臉猛地一顫,從猙獰瘋狂逐漸舒緩下來,最終變得溫柔平和。
原來他真的根本沒覺得這是個問題啊……
“謝謝。”
兩個聲音在葉歡心中同時響起,隨后,這兩張臉閉上了眼。
看到這一幕,聽到那聲“謝謝”,葉歡終于松了一口氣。
應該是過關了吧?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過關的……
葉歡眼前突然一黑,隨后一白,當他再次恢復視力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那間密室中,陸昂曾經施法弄出來的光團落在地上,將周圍照亮。
陸昂、丁素秋他們還是冰雕的模樣,但只是兩個呼吸的工夫,他們身上的這些冰就迅速化去。
丁素秋身上各處瞬間飛出數道白絲,懸在空中躍躍欲試,就像是一只大蜘蛛張開了八爪,隨時準備狩獵。
陸昂左耳上的法環也是飛轉起來,右手食指像是抽瘋一般在身前亂劃,同時警惕的看著四周。
兩個衛兵也是手執長刀,緊張地打量周圍。
但是什么敵人都沒有,室內很安靜。
“應該沒事了。”
葉歡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不過幾人還是警惕了一會兒,陸昂也成功弄出了一個大光鐘漂浮在空中,警戒了好一會兒。直到葉歡把自己見到的那一幕向他說了一遍,他又見確實沒什么異樣了,這才把大光鐘散去。
“應該是葉知州你的回答解了這妖法。”
陸昂這樣說著,眼神卻是困惑不已,“這等法術或者妖法,真是前所未聞……”
丁素秋漂浮在空中的幾道白絲也從她身上斷落,落在了地上。
同時,丁素秋朝程鏡雪的身體——應該是遺體——看去。
“怎么了?”葉歡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問了一句。
丁素秋沒有回答,而是目光轉移,落向洞外,仿佛是看到有什么東西從程鏡雪身上出來,飛了出去。
她正待說話,但是看到現場除了葉歡之外還有幾個人,她又收住了嘴。
葉歡見狀,也沒再問,而就在此時,洞外傳來了歡呼聲,還有人向著密室內大喊。
“活過來了!葉知州,兩個被凍住的人活過來了!”
“看來確實是沒事了。”
陸昂說著,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彎下腰,從坐著的那女人椅子后面撿起一個東西來。
看到這東西后,陸昂眉頭一皺。
葉歡也湊上去看了眼,發現這是一個木頭雕刻成的人像,是個黃衣男子,面目模糊。
陸昂手一翻,只見人像的背后刻著一些字——赤明和陽天承天效法天君青玄九陽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