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憶的殺人事件
正在胡國偉天人交戰(zhàn),兩個念頭無法決出勝負之際,林寒決定幫他一下。
“胡醫(yī)生,你放心吧,我讓你做的都是合法的事情!”
“請說!”胡國偉不得不承認,經(jīng)他這么一說,自己徹底心動了。
“那個傷者的下面受傷太嚴重了,完全修復如初,我估計是不可能了……”林寒緩緩地說。
“是的。”胡國偉同意這一判斷。
“但是,就算下面殘缺也無所謂,我要你發(fā)揮妙手回春的醫(yī)術,讓他恢復下面的知覺!如果你能做到,這個副院長非你莫屬。”
林寒說完,旁邊三個保鏢驚呆了,這是什么操作?用一個副院長職位換那家伙恢復功能,那當初你為啥非要砸爛他的那玩意兒呢?這樣瞎折騰總不會是為了創(chuàng)造GDP吧?
“這樣啊……我盡力吧。”胡國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好他的要求合情合理,并沒有為難自己。
那些差點犧牲職業(yè)道德的念頭,回想起來,讓他深感羞愧。
本來,胡國偉壓根沒指望那傷者下面能恢復知覺,如果能讓他還有生育能力就不錯了。
恢復幾乎不可能實現(xiàn),難比登天。
現(xiàn)在,有個副院長的巨大誘惑,讓他感覺不妨一試。
“我只有萬分之一的把握!”
“對別人來說,是萬分之一!可是,胡醫(yī)生,你醫(yī)術高明百倍,對你是百分之一的把握,這個幾率變成現(xiàn)實,應該不難!”
林寒拿回那張聘任書,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揮舞了兩下。
“我盡力吧!”胡國偉一如往日的嚴謹,不敢隨便打包票。
手術室門外的走廊上。
“醫(yī)生,求你救救我老公!”劉美瑜滿臉淚痕,恨不得跪下來乞求。
“家屬,請你冷靜!傷者沒有生命危險,不用太過擔心。”胡國偉安撫了一句,準備走進手術室。
“可我聽說,我老公……”劉美瑜感到難以啟齒,猶豫下繼續(xù)說,“聽說他傷到那里了,有多嚴重?還能恢復嗎?”
“這個,只能等手術之后再說,我們會盡力而為!”
胡國偉一生做過了無數(shù)次手術,最明白這時候家屬們的心情。
多說無益,只會讓家屬情緒更加激動,影響救治,于是,他迅速轉身進入手術室。
“盡力而為”這四個字,從醫(yī)生口中說出來,無異于委婉地告訴家屬“恢復的希望渺茫”。
如一記重錘,砸在胸口,讓劉美瑜喘不過氣來。
她怔怔失神,雙目無光,一屁股癱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幾個小時前,好心鄰居大媽上門告知楊建東受傷的消息,劉美瑜剛做好飯,連外套都來不及穿,焦急地穿著一身薄薄的秋衣,沖到了醫(yī)院。
現(xiàn)在,她坐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
走廊里,冷冷的風不停地涌來,從褲腳灌進來,冷的她雙腿發(fā)顫。
“造了什么孽,為什么碰到這種事?”劉美瑜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
她捂著臉,失聲嗚咽,淚水順著臉龐,滴在消毒水清洗到泛白的藍色地板上。
走廊里,人來人往,醫(yī)院里除了產(chǎn)科,找不到一個笑的人,無不沉重而灰暗。
能夠哭出來的人,還是幸運的,有些家屬,已經(jīng)欲哭無淚了,所以根本沒人在乎一個捂臉哭泣的女人。
只有走廊的盡頭,一個神情肅殺的年輕人,死神一般,盯著那哭泣的女人。
造了什么孽?你心里不應該很清楚嗎?
林寒多想沖過去,死死瞪著她的眼睛,問出那句壓抑已久的心結:“你為什么要殺我?”
他搞不懂,六年戀愛長跑,三年多的婚姻,感情不說如膠似漆,至少也是相敬如賓。
九年相濡以沫,從未打過她一個耳光,從未背叛過她一次,也從未沾染過黃賭毒的惡習,為什么她還是忍心殺我?
為了150萬元的保險賠款?為了獨吞扣除房貸還剩三十多萬元的房產(chǎn)?還是為了和奸夫長相廝守?到底為了什么?
你真是那么狠毒貪婪的人?那我死時,為什么你還會流淚?是鱷魚的眼淚?
今天又見她哭得如此難過,撕心裂肺一般,這可比我死掉那天還要難過無數(shù)倍!
之所以用“又見”,因為林寒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死前三個月的某天,曾經(jīng)也見她失聲痛哭過一次!
當時,自己騎著剛入手兩周不到的單車,在布滿樹蔭的山路上馳騁縱橫,自由自在。
忽然,前方遇到一個超長下坡,坡度很陡,沒有硬化的泥土山路上,布滿了大小石塊。
林寒猶豫了一下,仗著單車速度不快,隨時可以剎車減速,還是決定騎下陡坡,畢竟推車走下去固然安全,但耗時太久,他一個急性子可不愿意。
讓他沒想到的是,坡度太陡,單車很短時間便加速到破風的速度,周圍視野都接近模糊。
速度太快了!林寒立刻死死地捏住車閘,沒想到剎車線“啪”地一聲斷裂了!
這下完了!速度越來越快,仿佛沖向鬼門關的列車,單車完全失控了。
眼見前方就是一個急轉彎,窄窄的山路哪里拐的過去,更何況是如此高的速度下!拐不過去,那就是萬丈懸崖!
林寒心一橫,瞅準機會,咬牙跳車,身體順著山路向前滾了十幾圈,渾身擦傷的血痕累累。
好在他戴著頭盔,被一塊凸出的山石攔住,沒有滾落懸崖,保住了一條小命。
那輛疾馳的單車,一路飛奔掉落懸崖,現(xiàn)在都沒找到蹤跡。
后來,路過的登山客遇到昏迷的林寒,好心報了警,林寒才終于得救。
躺在醫(yī)院白色的病房里,林寒意識昏沉,只聽到身旁一個女人悲傷地抽泣。
“哭得這么傷心,我還以為我死了。”林寒苦笑著說,笑容牽動臉上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活該!你只顧自己玩得開心,不顧別人有多擔心!你死了,我可怎么辦?”劉美瑜眼睛腫的像個桃兒,活脫脫一個淚人兒。
那一次,他見到了女人原來可以流出這么多眼淚,差點將他淹死。
也是那一夜,他昏迷高燒,迷迷糊糊中,聽到劉美瑜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一刻,他咬牙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來,好好報答這個比老媽還心疼自己的女人!盡管他老媽已經(jīng)死了好多年。
現(xiàn)在看來,那個念頭是多么可笑!那一夜的眼淚,也洗刷不掉心中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