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牛果身上的被子踢了又蓋，蓋了又踢，反反復復十來次，終于不情不愿的睜開了毫無困意的雙睛。

　　啊啊啊，殺千刀的江禹舟，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話。

　　現在她一閉上眼，腦子里全是那張放大的臉，甩也甩不掉。

　　牛果氣呼呼罵完又喪氣的想，早知道就跑了，雖然她腿比他短，但是肯定比他靈活。

　　看了眼時間，十二點零五，再不睡覺，明天沒精神打工。

　　正煩著，微信叮的一下響起，是害她失眠的罪魁禍首發來的微信。

　　江禹舟【睡了嗎】

　　以前，每次小四九他們晚上找牛果，第一句話一定是“老大，睡了嗎”，牛果一個字回復“嗯”，然后雙方會意，進入聊天模式。

　　牛果本來是不想回的，但是這么多年，她已經養成了肌肉習慣，看見“睡了嗎”三個字，手指比腦子先一步敲字“嗯”。

　　當她反應過來時，信息已經咻的一聲，發了出去。

　　“……”服了。

　　下一刻，江禹舟微信電話打了進來，牛果不情不愿的接起。

　　江禹舟：“你也睡不著？”

　　廢話，但牛果是不會承認的。

　　果斷甩鍋：“被你吵醒了。”

　　她忘了，從江禹舟信息發進來到她回復，全程不過兩秒。

　　“抱歉。”江禹舟背下甜蜜的黑鍋。

　　“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在你身邊安排了幾個人，放心，不會干擾到你生活。”江禹舟將白家的事告訴了她。

　　牛果聽完，一邊自己心里亂七八糟感慨一通，原來覺得有錢人也不好當啊，一邊回：“我知道了。”

　　對面，江禹舟又叮囑幾句，終于說出了本次電話的重點：“有些男人的話不可以相信，如果以后有人找你，說你長得好看，他一定是騙你的，不要相信。”

　　“你是說我不好看？”

　　江禹舟沉默兩秒，若無其事繼續往下說：“晚上有人找你不要開門，也不要跟他說話。”

　　王小平那樣的人不少，江禹舟得防著。

　　在牛果應聲前，江禹舟補了句：“除了我。”

　　“……”

　　是你更不能開了。

　　牛果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你還有事嗎？我困了。”

　　她哈欠連連。

　　唉，江湖大佬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失敗，失敗！

　　要擱以前，她肯定臭屁不放，二話不說就掐了電話。

　　江禹舟笑了笑：“晚安。”

　　嘟嘟嘟——

　　晚上一點半。

　　小四九被急促的電話聲吵醒。

　　想了兩次，第三次他忍不可忍從被窩里翻出來，相當暴躁。

　　“草，你他媽誰啊，有病吧……”

　　“是、我。”對方壓著嗓子咬字。

　　小四九表情刷得一變：“老大，您怎么還沒睡呀～”

　　嘟嘟嘟——

　　除了在學校上課的孔雀，其他三位和小四九一樣，被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吵醒，然后翻臉無情掛掉。

　　——

　　果真，牛果第二天出門時，察覺到四周有幾雙看見在看她。

　　她警惕性很強，對投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十分敏感，都是她當初在賭場培養出來的，加上這十年一個人流浪在外，不加強警惕，小命早就沒了。

　　牛果白天要上班，可以盡量忽視那些視線，晚上回去隔著一堵墻，睡覺也挺踏實，過了一天基本上就習慣了。

　　四九城十一月步入了初冬，受寒潮影響，踏入了又一輪降溫，整座城市籠罩在雪雨寒風之中，十一月四日，四九城群眾在抵抗寒冷時，娛樂圈和商圈兩顆新星悄然隕落。

　　知名演員尹同君吸毒被捕。

　　匯豐集團董事長白豐鶴投案自首，涉嫌非法集資，警方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并查封相關涉案資產。

　　小四九他們幾個人坐在食堂長條桌前，腦袋扎一堆，津津有味吃瓜。

　　鄭奇奇：“這個尹同君最近很火，網上到處是他的粉絲，這才多久，就涼了。”

　　孔龍：“孔雀還買了他的海報。”

　　提起這個，鄭奇奇就來氣：“她還親了他。”

　　孔龍突然一個眼神看過去：“孔雀還小，你別背著我對我妹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鄭奇奇縮縮脖子：“哥，我是那種人嗎，我跟孔雀天天被你看在眼皮子底下，哪來的飛機時間。”

　　他和孔雀之間，主動的一直是孔雀，但鄭奇奇是絕對不會說的，孔雀容易害羞。

　　另一邊。

　　小四九：“這個匯豐集團，六月份那會搞什么參觀活動，我們還去兼職了。”

　　小六：“就是啊，他們的飯好好吃，海帶排骨湯好好喝，橙汁好香好甜，還有小面包，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小四九：“最重要的是以后再也沒有福利這么好的兼職了。”

　　小六恍然大悟：“四九，你上次吃了我的小面包，說下次去兼職還我的，現在怎么辦。”

　　小四九嘴角抽抽：“你吃傻了吧，我什么時候吃你的面包了。”

　　小六悲傷控訴：“你又耍賴！”

　　小四九嘻嘻哈哈：“人家失憶了，略略略略～”

　　小六：“嗚嗚嗚嗚～”

　　他們吵吵鬧鬧，牛果拿兩條抹布在擦桌椅，一條濕的，一條干的，天氣冷，腳邊備了個鐵桶裝著熱水。

　　孔龍過來幫她：“老大，我幫你擦。”

　　牛果說不用：“你們快開工了，休息會吧，我擦完這些就沒什么事干了。”

　　孔龍傷恢復得差不多后，來學校跟他們一起打工，現在新建的教學樓那邊搬磚。

　　食堂一樓二樓除了飯點，沒有什么學生過來，牛果經過飯店分菜那段忙碌的時間，只需要等人走光和楊阿姨清掃干凈桌上的殘留物，帶著兩塊抹布，輕輕松松將桌椅擦干凈，半小時的活她拖三小時干完都行。

　　昨晚看到兼職群發兼職，火鍋店服務員，十二點到五點，五個小時200塊，離一街不是很遠，牛果很是心動的去了，回家補了兩個小時的覺，又趕來上班，到現在其實已經很困了。

　　牛果擦了一半，放下手里的東西，去拿張報紙，鋪在凳子上準備睡個半小時。

　　醒來后，銀灰色的桌椅已經被擦得反光，牛果以為是廚房里熱心腸的楊阿姨幫她擦的，腦袋往右轉時，看見靠坐在凳子上，大爺似的懶洋洋看著她的江禹舟。

　　她坐起來，身上的外套往地上滑，江禹舟走過來幫她扶住。

　　“要不要再睡會？”

　　身上蓋著的黑色外套是江禹舟的，他現在外面只剩一件灰色的毛衣。

　　牛果茫然然抬頭看他：“你幫我把活干完了？”

　　江禹舟微微傾身，語氣玩味：“是啊，我幫你做了一半，要不要分我點工資？”

　　“……”才不給。

　　“沒有工資隨便給點獎勵也行。”

　　牛果：“我又沒讓你做。”

　　江禹舟笑：“嗯，都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