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我,更準確地來說,是他把目光聚焦在我臉上。我認為他是在猶豫要不要動手揍我。
這種時候真的是很難熬的,即使我現在回憶起來,我仍會這么說。這種感覺怎么說,它可能比讓一個平常沒有經受身體鍛煉的人——就比如說我,在太陽底下罰站一個小時還要煎熬。因為我認為太陽攻擊的其實是人的肉體,而蘇修瞪我的那雙眼睛卻來自心靈,它讓我在那段時間里時刻擔憂我下一秒會不會收到傷害。
“放過我吧。”我懇求道。
“我只能說這得讓我好好想想。”他開口講起話來,這的確是我原先沒有意料到的,我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我認為這種時候沉寂真的是最具有威懾力的。
而在我和他對峙的過程中,我感覺我的右手卻在變得愈發有力量起來。我甚至知道這種力量來自哪里——它來自我始終隱藏住的的術法天賦,我知道我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怎么展現過這種東西。但在這樣生命的緊急關頭,它終于還是出現了。
“不要相信‘我們’。”術師A的這句話縈繞在我的腦海中。
“要不要出手?”我在心中問道自己,但得到的卻是無盡的沉默——我自己也給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知道這一定會成為我人生中的重要時刻,甚至會影響我整個一生。
“你想死嗎?”我對自己說道。
“不,我不想。”
“那就先下手為強吧。”
在那一刻鐘,我聽了我心中最真誠的想法——我不要這樣輕易地死去,我舉起了手,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我那突然學會的術法叫做什么。但我知道,當我很準確地把手放在蘇修術師的肚子上時,他發出來了極為痛苦的嚎叫。
我的心中毫無憐憫,在我決定出手前,我的心中除了猶豫還是猶豫。但在我出手后,我的心中除了果斷也就還剩下堅定。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一旦決定做了,那便做絕吧。”當時我還在心中提醒自己道。
“你曾是這三個術師中我最喜歡最有好感的那一個,黃皮膚的亞洲人。但你最終卻成為我最早殺死的那一個。可以,這就是命吧。”我的思緒在腦海中不斷轉動道。
“這,就是天命!”我朝著他大喊,那一刻我真的忍不住,做了這么多年的“過街老鼠”,被人欺負了這么多年——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夠反抗,我能夠實現長久以來的愿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開始大笑起來,心里頭自己都認為我已經瘋狂了。
此時像飛豬一樣的紫竹術師已經爬了下來,他看著這一幕,嘴里沒有指責,沒有辱罵,只有沉默。
“對于一些人,懦弱和低聲下氣永遠換不來你想要的東西。”我后悔自己活了十幾年才認識到這一點,才認識到強大的重要性,認識到重拳出擊的必要性。
“你去見你想見的人吧。”我對著蘇修術師平和地說道,但我那沾滿了神秘術法的手仍緊緊地貼在他的肚皮上,換來的也只能是他持續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