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記一 美女和三杯啤酒
女人坐在對面,要了杯比利時精釀黑啤,兩根手指捏著綠色吸管攪著杯里的啤酒花,眸子低垂,百無聊賴。
十月的北方在一波舉國降溫的冷空氣席卷下,更冷了些。
啤酒屋不大,幾張桌子,人滿為患。女人在最深處角落里雙人小桌獨坐,顯得格格不入。
開門帶進來的冷風,許是讓她有了些涼意,放開綠色吸管,伸手緊了緊有些單薄的外套。抬眼向門口瞅了一眼,一張粉黛略施的干凈面龐,巴掌大小,鼻子精致微翹。
可能是燈光昏暗,女人瞇著眼睛,嘴唇微微嘟起,與我四目相對。
在我將要點頭表達歉意時,她卻垂下了眸子,輕輕抬起胳膊,垂著的手被手腕帶起來,停在恰好能捏上綠色吸管的位置,接著攪杯里的泡沫。
我尷尬的停在門口,臉上微笑僵硬了幾秒,吧臺里的老板娘走過來一臉歉意道:“哎呀,沒空桌了小伙……”
邊說她邊搓著手,臉上笑容尷尬里似乎藏著點小得意,但還是盡力傳遞給我她有些為難的意思。
“哦,沒關系,那我下次再來?!?p> 我擺擺手,寬慰對方,給了她一個不必為難的表情后,轉身正要離開。
“這大冷天的,好不容易過來了,再讓你走,多少有點不講究啊。”
老板娘的聲音略高了幾個分貝,感覺不像是說給我聽的,畢竟她離我也就一步之遙。
綠色吸管仍舊百無聊賴的攪動著泡沫,女人不為所動的垂著眸子。
老板娘并不氣餒,示意我跟她往角落里走,我也鬼使神差的亦步亦趨,隨她站在角落的雙人桌前,手足無措的撓著頭。
女人察覺,抬眼側著頭看過來,目光幾乎沒在我這里停留。稍微側身向回收了收搭在左腿上的右腿,長外套衣擺下,露出一小截包裹在黑絲打底褲中的小腿,昏暗燈光下黑絲勾勒出好看的線條。
迎著女人質詢的目光,老板娘搓著手笑容可掬,打著商量。
“美女,你等人嗎?”
搖頭。
“那能跟這帥哥拼個桌嗎?天冷來這里也不容易,你看……”
點頭。
老板娘后面準備的說辭戛然而止,沒了用武之地。
我原本打算等老板娘被拒絕后,道個歉離開,卻不曾想她竟然同意了。
我努力在臉上掛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說了聲謝謝,又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進退維谷。
捏著綠色吸管的女人,在點頭的同時順便垂下了眸子,盯著杯子里的啤酒花,不看我也不理會老板娘。聽見我道謝,只是微微向對面座位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坐下。
老板娘興許也不常遇見這樣的人,臉上不悅之色一閃而過,轉而伸手搭在女人肩上,說著美女人真好之類的客套話。
女人身子稍稍一僵,綠色吸管停住,微微挪動身子,稍作頷首,從老板娘手里不露痕跡的脫了身,再不言語,也不喝酒……
綠色吸管百無聊賴的攪動著即將消融殆盡的啤酒花。
我欠著身子做到椅子上,要了杯經典精釀白啤,兩份佐酒小食,邊翻弄著手機。
這邊塵埃落定,其他桌的看客也重又變回了酒客,不大的啤酒屋里,熱鬧喧囂。
……
大約半個小時的光景,一杯白啤干掉了大半。我低頭看著編輯發的改稿信息,腦子里過著情節思路,伸手抓小食的時候,一個沒注意把手放進了女人的小食碟子里。直到舌尖傳來一陣劇烈的辛辣,才發現放進嘴里的是超級辣的鴨脖,立馬狼狽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含著解辣,同時打著手勢想跟對面道歉。
慌亂中卻發現女人抬著眸子在看我,進屋以來一直不悲不喜的臉上,薄唇輕輕一斜,眼神里似有一絲戲謔。
這讓我更加窘迫,差點一個沒憋住把嘴里的啤酒噴出來,趕緊用手捂住嘴,鼻息一緩,梗著脖子把酒咽了下去。緊接著就是一通咳嗽,是在憋不下去了。
這讓我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本來想喝個酒放松一下近來的壓力,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兒,攤上這么個女人。真不知該說自己是手欠、嘴欠還是腿欠。
“講個故事給我聽?!?p> 女人盯著我,手撐著巴掌大的小臉,歪著頭冒出這沒前沒后的一句,音色好聽不粗糙也不顯得過于軟糯曖昧。
“就當賠這個鴨脖了?!?p> 見我迷惑的表情,她下巴微仰,沖著被我丟在酒杯旁邊的鴨脖補充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講故事?”我依舊不解的嘟噥著,心里想這貨怕不也是哪個平臺的編輯吧?
“嗯,你是寫小說的不是嗎?”她眼神不離我的眼睛,緩緩矮下腦袋,嘴巴輕咬綠色吸管,吸了第一口。
不算很大但形狀好看的眼睛彎起來,初見笑靨,神色玩味,表情管理恰到好處。
一瞬間,女人對面,鋼鐵直男心里破防了。
我臉上略帶驚慌,局促起來,伸手抓著酒杯干了余下的酒。轉頭跟老板娘又要了杯白啤,而后撓撓頭第一次正視女人的臉,淡妝粉飾,淺淺罩了層淡彩眼影,鼻側稍微補了點暗影,整張臉嬌小干凈。約摸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沒有那種過度的清純的傻白甜模樣,也不妖冶世故。
只是總覺得這張臉蛋上,莫名的染了層與她年紀不符的風霜,似有若無卻讓人的氣質更有層次感。
大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吧,我心里揣度著,女人卻用手指敲了敲酒杯,表達了不滿。
“哦,那個……從前有座山……”
慌亂中,我口不擇言,竟然脫口而出了這么個開頭,引得對面女人噗嗤一笑,晃著手里的綠色吸管,表情佯怒道“你拿哄小孩睡覺的故事來敷衍我?”
微微瞪過來的眼睛里不屑的寫滿兩個字——就這?
我忙擺手,嘴上說著不是,心里卻想的是,我倒想哄你睡覺,可你能干嗎?想著不由的抬起眼睛看向那張沒那么驚艷卻干凈到賞心悅目的小臉……
“給,你的白啤,小食什么的還需要嗎,帥哥?”
老板娘突然插入,解了圍,但我心里還是對她一通埋怨,上酒也不看看時候嗎?
“來盤花毛一體。”
“沒了?!?p> “開心果?!?p> “也沒了?!?p> “那……”
“有瓜子?!?p> “好?!?p> 打發了煩人的老板娘,再看回對面,卻發現她捏著綠色吸管在攪動杯里白啤的泡沫,我低頭一看,那杯她沒喝過幾口的黑啤就在眼皮底下。
“這黑啤太苦了,白啤不錯?!闭f完她看著我,又低頭吸了一口,露出舒服的模樣。
無奈的搖搖頭,手端著那杯黑啤,不知道該不該喝下去。女人也不理會,兀自攪動著杯里的泡沫,淡淡催促著。
“繼續,后面是山上有座廟嗎?”
我撓撓頭,也顧不上那許多,舉杯喝了口黑啤,不怎么苦。看了眼她身后墻上的酒水牌子——黑啤、黃啤、白啤……
略一思忖,開口講述……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里來了個老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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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七的蕭十七
這是整個故事的結尾,也是古廟佛魔篇故事的起因。 或許有一天我會把這個故事寫成一部長篇,希望會有人讀,希望會有人或多或少交流一下,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