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在司謹行搭上仙船的同時,楊婧跟其他同門的練氣期女弟子,在會客廳里站成了一排。
一個還虛初期的男子端著茶,面對著這一整排的女弟子,悠閑地坐著。他外貌大約五十多,略胖,留著兩撇胡子,身著青綠色華服,三只手指戴著翠綠色的納戒。
"先跟老爺自我介紹。"男子身旁的老婦說。
"不必,名字好不好聽不重要,真要不喜歡,就改了唄。"
"也是也是!"老婦諂媚地點著頭,露出一種會讓人以為自己走入了春風樓的老鴇笑容。
"……妳。"男子伸出了手指,指著左邊數來第二個女弟子。
"快站出來。"老婦說。
女弟子于是站上前一步。
"妳……妳……最后是妳。。"男子一一指去,又是三個女弟子往前一站。
"前輩,四個就夠了嗎?要不,多挑幾個一起帶走?"
"四個就夠了。"男子揮了揮手,老婦于是乖乖閉上了嘴。
楊婧松了一口氣。
四個被選中的女弟子,表情倒是各異,有高興擔憂與麻木。
其他沒被選上的,依舊站在原地,老婦不說,也沒人敢走。
"妳們幾個,今天能被葛前輩選上,是個大福氣,知道了嗎?"老婦說著,從那表情看來,并沒有半分威脅或者挖苦,倒像是真的這么想。
老婦叫做蔡如碧.跟楊婧父母同為星河劍宗弟子,筑基中期修為,年輕時天資不錯,一度達到還虛巔峰,可惜后來走火入魔,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卻跌了境,又傷了根基,終生與大道無緣。
星河劍宗本也算得上是個大派。但在多年前的一次激烈內斗后,許多有能力的弟子出走與凋零,楊婧的父母便是這場內斗下的犧牲者,只是對外被堅決要求不可以透露此事。
星河劍宗因為內斗而元氣大傷,像楊婧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好好照料,于是就把他們全都丟到了一塊,由蔡老婦統一管理。雖然給予了保護,也提供了基本功法,但像丹藥之類的,是絕對不可能給她們的。
"葛前輩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出手也從來不吝嗇。好好侍奉他,搞不好過個幾年,妳們也都能筑基了。"老婦說。
"好了好了,誰不知道妳那些話是在說給我聽的,趕快把錢算算,我要回去煉丹了!"
"我看看喔……"老婦腦中的算盤敲了一會兒,說道:"葛前輩,你看五千如何?"
"五千?妳搶劫算了。我去春風樓贖幾個出來都沒這么多!"
"前輩,話可不能這么說。我這些女孩都干干凈凈,出身也都算得上名門正宗,哪里能跟春風樓比呢?"
男子冷笑了一聲,道:"那就四千。"
"前輩,不要為難我了。我就老實說吧,之前上頭有人問到了這事,我總得打點一下不是嗎?"
"上頭?誰不知道妳們上面那些人根本沒空管你們!"
"話是這說沒錯,但最上面的不管,沒那么上面的總會管啊。宗門現在你是知道的,改不好過幾天就突然要散了,總是有人想趁著還能的時候,多撈一點是一點啊!"
"那個人我看就是你吧?"
"您這可冤枉我這老婆子,您若真不信,我現在就發個心魔──"
"少來!你那點修為,心魔哪里看得上妳?"男子從納戒拿出一袋靈石,扔給了老婦,"我身上就帶了四千五,要就要,不要拉倒,了不起我就少帶一個走。"
老婦捧著袋子,神識掃過,發現李頭只有四千四百五十的靈石。雖然不知道是對方故意還是疏忽,但最后還是堆滿了笑容,說道:"前輩,那我就收下了,這四人,您是要現在就帶走,還是……"
"現在就帶走。"他站起身,正要離去,經過楊婧身前,無意間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微微皺了下眉,就朝著門外走去。
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卻又折返了回來,站到楊婧面前。
"這是……"他伸出手,撥開了楊婧刻意覆蓋在額前的長發,手指也在無意間滑過了楊婧的臉頰。
這瞬間,楊婧突然有種作嘔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只蟑螂在自己身上爬過似的,她終于知道,被一個自己討厭的人觸碰,是多么可怕的事。
"這面相……該不會是藏劍之體吧?"
"前輩,您果然看出來了。"蔡老婦上前,"我也一直有在懷疑,但就是怎么也無法確定,沒想到還真被您一眼就看穿了。"
"少拍馬屁了。其實我也不能確定,藏劍之體要真正顯現,可得等修為至少筑基以后。搞不好這女孩只是有些相似罷了。"
"但是若她筑基以后,發現真是藏劍之體,也沒法讓她站在這里給您挑選了。"
"就要看賭不賭了……"男子盤算著利弊得失,"先說好,我身上真沒剩下多少,太貴我可買不起。"
"那……五千如何?"
"又是五千?妳怎么開口閉口都是五千?你就這么缺五千嗎?"
"前輩,藏劍之體啊。"
"只是有可能!況且我又不是劍修,體內多道劍氣不見得有用!"
"您用不上,總有人用得上嘛。"
"三千!妳看她都多大了,搞不好過兩日就得被送去人間,妳現在不賣我,還有誰可以賣?"
"前輩,四千怎么樣?您就當可憐我這老婆子還有個不成材……"
老婦突然發現男子的臉色陰沉了起來。她順著那視線望去,卻見楊婧盡管一語不發,但一顆顆淚珠卻從眼眶里頭滾滾而下。
"這是把我當成了壞人是吧?"男子冷笑一聲。
"前輩,沒的事,這是她在喜極而泣!楊婧!快點謝謝前輩!"
"謝……前……不要……我不要當爐鼎,我不想去!"
聞言,葛伏天一甩手,朝著門外跨步而去。
蔡老婦趕忙追了出去,還不忘要剛剛那四個女孩也一起跟過去。
過了許久,蔡老婦才一臉難看地走了回來。
葛伏天的氣是消了,但她卻不得不又還給了他五百靈石。
想到已經到手的錢就這么又拿出來,老婦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一進門,看到楊婧,又更氣了,從納戒拿出了自己唯一一把劍來,朝著她走去。
"不要啊!"
"婆婆,饒過她吧!"
其他女孩們驚叫著。
"妳就是這么回報我的?"老婦冷冷地說。
"我……現在就走。"
"走?妳以為那么簡單?"她抓起楊婧的手,硬是把她朝外拽。
她將楊婧關進一個小小的房間,門一關上,就開啟了限制用的法陣。
"妳就在這思過房給我待到十六歲那天,除非妳能在這兩個月筑基,否則我保證妳絕對不可能在這仙界多留一日!"
走回大廳,她先是罵了一句"還不走?看戲啊?"接著又喊道:"把楊婧的東西收一收拿過來!"
一會兒,幾個女孩子將一小袋
衣服跟一個能夠側背的包包拿了過來。
老婦看了一眼衣服,覺得不值錢,提起包包,卻覺得怎么這么重,一看,卻見到好幾個罐子還有一只她也舍不得買的手機。
打開罐子一聞,老婦臉上一臉愕然,這可都是真的丹藥啊!
"她這是去當賊了嗎?"老婦自語著,"這么多丹藥,她要吃了一半,那可早就筑基了,她這是腦子有病嗎?"
邊說,老婦邊把所有東西都收進了自己的納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