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宗內，一處偏僻的小樹林中，此時的天色早已是一片昏暗，夜風吹過樹葉發出輕微的響聲。

　　夜色中，只有兩位老者的身影存在此地，他們一前一后的，相隔不到一丈距離，靜靜地站在這片樹林內一處湖泊的邊界上。

　　良久，都不見任何一人開口說話，伴隨著林子中不時吹動起的晚風，整個場景顯得有些怪異。

　　“聶兄，你已經三年沒從那個地方出來。”

　　“今日怎突然就出來？”

　　直到時間又過去了大約一柱香后，站在后方的一位穿著長老衣袍的老者實在忍不住了，于是他便先行開口，立刻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道。

　　“難道老夫就不能出來了？見見你這個老朋友不行嗎？”身體一點點轉向自己身后的位置，聶常淵露出了一絲微笑的回道。

　　不過雖然表面上是在笑著，可聽著他的聲音卻并沒有感覺到多大的情緒變化，一直都是這種冰冷中帶著沙啞的音色，總給人一種心機深沉的感覺。

　　“哎～”

　　“聶兄，咱們之間認識也有幾十年了，有什么事就不用藏著掖著了，你最近十年里做了什么，你覺得我會不清楚嗎？”

　　“你是很強，我承認！”

　　“可就算是這樣，可有些事情你也不能做得太過了！”

　　看著聶常淵依舊沒打算說實話，牛破天體表燃起了一層黑紅色的火焰，雙手也微微捏起，語氣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么？”

　　聶常淵看著漸漸開始凝聚法力的牛破天，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此刻真的不清楚牛破天為何會突然變得這樣激動。

　　因為和牛破天之間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今天晚上還是他跟在那位少年身后，之后路過火灶房時才碰到了一起。

　　自己到底有哪一點惹怒了他？聶常淵心中疑惑著。

　　“難道，你認識那位少年？他是你的弟子？”沒過多久，在聶常淵極速閃過了當時牛破天看到自己的神情后，于是便脫口而出地說道。

　　同時，他稍微后退了幾步，體外飄出幾縷黑色的魂氣游走在身前幾寸的位置，避免被牛破天體表的炎氣點燃衣袍。

　　雖然他并不害怕牛破天的那點火苗，可他的衣服就不一定了。

　　“這么多年下來，但凡是煉體有成的修士有多少已經徹底隕落？那功法不是一般認為天才可以嘗試的，你怎么就不能清醒一點！”

　　“才消停了幾年時光，如今又伸出手了，你究竟還想再毀掉多少人才能罷休？”牛破天大聲斥責道。

　　不過，看著一臉漠然的聶常淵，他仿佛就是把渾身力氣都打在了空氣中一樣，對聶常淵毫無影響，甚至只能把自己的情緒變得更加怒火中燒。

　　于是，他說著說著連語氣都有些無奈的情緒了，之前在體表上顯現出的那層火焰也漸漸熄滅了，周圍涌出的法力緩緩收斂起來。

　　看著聶常淵的身影，牛破天也很難真的去和他戰斗一場。

　　畢竟，即使不提他此時已經因為重傷而跌落了境界，就算是在巔峰狀態下，他也只能看到聶常淵的背影，那是一條很難跨過的溝壑。

　　不比曾經的囂張跋扈的樣子，如今的牛破天說白了也只是一個管理外宗火灶房的小長老。

　　重傷無法恢復的他，不僅失去了曾經的高傲性子，就連戰斗也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進行。

　　受傷后，從那時起他的法力就開始很難長時間維持下去了，情緒一激動就更容易泄掉一身法力。

　　“果然，戰斗對于我來說，還是有些勉強。”牛破天放下了凝聚著法力的雙手，嘆了口氣說著。

　　“你...”

　　同樣收回法力，聶常淵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

　　“江望那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個好孩子。”

　　“雖然不知道聶兄究竟看中他什么，但我還是想讓你離他遠一點，只要我還在天云宗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對他出手！”

　　稍微緩了緩氣，牛破天抬起頭看向聶常淵的臉認真地說道。

　　他從心底里就是把江望當作自己的后輩一樣，雖然表面上看不太出來，但那份情感是做不得假的。

　　他已經老了，傷勢幾乎注定伴隨一生，修為也很難再有所進步了，可那又怎樣？

　　他早就看透了一些東西，于是他此刻才會毫無畏懼的正面對上自己這位好友。

　　“原來如此...”聶常淵終于確定了自己腦海里的那個答案說道。

　　“雖然老夫曾經確實做過不少毀人根基的事情，但這次絕不是，所以還是你擔心的有些過頭了，老夫不可能去害那位少年的。”不過他并沒有牛破天想得那樣惡劣，于是又開口解釋著。

　　“不可能！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

　　聽著聶常淵的回答，牛破天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在騙自己。

　　作為一個毀掉無數煉體修士、煉體天才的瘋子，他聶常淵說的話能有幾句可信的。

　　至少在牛破天這，是不可能被騙到的。

　　“你的眼光什么時候變得比我還高了？以那位少年所具備的絕佳天賦和品性，已經不在老夫我曾經收下的那三名弟子之下。”

　　“你莫不是想獨自占有他，傳承你的一身道法？”

　　聽著牛破天激動的聲音，聶常淵有些懷疑的問道。

　　“什么？你說他天賦好？”

　　“找理由也不是這么找的吧，不是我看低了江望那小子，可但凡他有那么一絲修行的天賦，我的一身所學都早已交托給他了，怎會任憑他修為一直被瓶頸卡住？”聽著聶常淵的離奇說法，牛破天完全無法相信的說道。

　　想到江望在外宗多年，修為卻一直難以提升，導致名聲早已響徹了整個外宗的事。

　　牛破天也是只能干著急。

　　什么稀有的靈藥靈丹他都偷偷放在給江望那小子的食物里試過，可到了最后就是沒有一點效果。

　　仿佛江望體內就是一個篩子，根本留不住那些藥效和靈氣。

　　于是，多年的嘗試下來，牛破天也徹底放棄了對江望天賦上做改變的想法，只能盡量不讓外宗里的其他弟子欺負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