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風雨欲來
當時官兵并未在酒館之中查到任何線索,直到半年后屠成飛等人被抓,供詞中出現了春蘭酒館,貝南枝才知道房春蘭是他們殺的。
而現在,就如上一世一樣,屠成飛他們已經盯上了春蘭酒館,并且已經在踩點了。
想到上一世房春蘭的死狀,貝南枝忍不住落下淚來。
屠成飛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眼神定定的看過來。
貝南枝猛得躲到一邊,她渾身都在顫抖,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她緊緊的攥著手指,僵硬的轉過身。
她該怎么辦?
貝家本就是小門小戶,若爹還在的話,說不定還能花錢顧幾個護院,可現在他們一無所有,就連爹從前的那些親朋好友也是人走茶涼,不再來往。
她無法告訴房春蘭已經有人盯上了酒館,就如她不能告訴房春蘭自己是重生的一樣,除了讓她擔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想過賣掉生母留下的首飾,然后再到別的地方給房春蘭開一家酒館,先不說銀錢不夠,就說冬日里酒館人來人往,讓房春蘭放棄這里去別的地方,她也不會愿意。
她也沒法直接去縣衙,讓官兵來抓屠成飛等人,因為縣衙那邊早就懷疑他們,辦案要講證據。
屠成飛等人被抓是半年之后的時,她可以等,但房春蘭等不起。
冷風刺骨,一股股的往她心口直灌,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沒了知覺。
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卻沒有回家,而是漫無目的越走越遠,等到她腳步略停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走到了金禪學院附近。
貝南枝正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金禪學院的大門打開,里面走出來三個人。
沈湛看到貝南枝的時候愣了一下,這個時辰,她不是應該回家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范祿山沒看見貝南枝,對著沈湛諂媚笑道:“沈大少,反正都這個時辰了,我們去喝酒如何,喝他個不醉不歸?”
范祿山和項岳都知道他現在情緒不好,因為鎮國公來信了。
上次沈湛打了先生,鎮國公本就氣得不輕,這次聽聞他又打人了,更是火冒三丈。
上次還能說是先生先用書砸的他,可這次呢?這次常遠可沒惹他,他差點將人打死,雖說那是個地痞,但這世上的地痞多了,難道都要一一殺盡?
鎮國公在給院長的信中說,他已經對這個兒子失望了,就算女皇發話,他也不打算讓沈湛回東京了,至于世子之位,以沈湛的品行,他也不配。
院長看完信后大為頭痛,不敢拿信給沈湛看,只敢簡短的說了幾句,但沈湛焉能不知自己親爹的性格?信中內容早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沈湛看著貝南枝的方向,口氣又冷又硬,“不去。”
范祿山道:“嫌干喝酒沒趣的話,那咱們換個地方玩?萬芳閣新來的兩個貌美的頭牌,又會彈琴作詩的。”
沈湛的口氣更冷了,“不去!”
范祿山被冷到了,他磕巴道:“沈大少,鎮國公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你也不是無故打那個常遠的,還不是因為他欺負我們學院的學子,這算是見義勇為,院長不也沒有懲罰你嗎?等你回了東京,解釋解釋幾句,父子之間的誤會也就說開了。”
沈湛嗤笑,并未理會范祿山。他與鎮國公父子之間,可不是誤會這么簡單。
范祿山依舊在說自己的,“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貝南枝了,這姑娘也是個冷血的,沈大少都這么幫她了,她連個謝字都沒有,更不用說主動上來示好了,人家馬還珠和她都是一學堂的,不過是買了幾筐甜瓜,馬還珠就感恩戴德的,沈大少對貝南枝這么大的恩情,她倒是心安理得的受了。”
沈湛刀子似的眼風掃過來。
范祿山沒說動沈湛,倒是把自己說動了,他繼續勸道:“沈大少,要我說,你也別一棵樹上吊死了,這世上好姑娘千千萬,何必......”
項岳也看到了貝南枝,一把捂住了范祿山的嘴。
貝南枝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她站了一會兒,思索自己是應該上前打個招呼,還是應該當作什么都沒看見轉身離開。
兩者之間,她選擇了后者。
沈湛見貝南枝抬腳,頓時端不住了,“貝南枝,你見了我敢扭頭就走?”
范祿山聽到沈湛這聲冷喝,才發覺了不遠處的貝南枝。
剛才的話也不知道貝南枝聽見沒有?范祿山尷尬的抬起手對著貝南枝招了招。
貝南枝略略頷首,算是見過禮了。
沈湛拔腳就走了過去,語氣還帶著剛才與范祿山對話的煩躁之意,“你怎么在這里?這么晚了還沒回家嗎?”
貝南枝垂下眼,聲音輕軟,“隨便走走,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這里來了。”
他向來喜歡聽她的聲音,若是換做以往,她撫平了身上的刺,乖順的與他說話,他早就飄飄然了。
然而現在,他知道她是在敷衍他。
沈湛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說實話。”
貝南枝抿了抿唇。
她和房春蘭都不能說的事,難道要和沈湛去說嗎?
她臉上雖沒有淚水,但眼角微紅,黑白分明的眼珠里也有血絲,顯然是剛剛哭過。
沈湛見狀,眉眼壓低,“貝南枝,我再說一次,說實話!”
范祿山正要跟過來,剛抬起腳,沈湛便回頭狠道:“滾!”
項岳麻利的滾了,順帶將頻頻回頭的范祿山也一并帶走。
他這樣兇巴巴的,貝南枝莫名覺得委屈,她眨了眨眼,眼中彌漫上一層淚水。
沈湛突然慌了手腳,他深吸一口氣,“你、你別哭,我沒有兇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了。”
貝南枝抬手揉了揉眼睛,沒有答他的話。
沈湛擼了一把頭發,顯得有幾分焦躁,“貝南枝,我從前沒有喜歡過誰,你是我第一次喜歡的人,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對待自己喜歡的女子,我想關心你,卻沒想到嚇到了你,對不住,你要是生氣,打我也行。”
他捉住她的手,直往自己臉上招呼,可貝南枝的手掌軟乎乎的,她又不留長指甲,和奶貓的手抓在臉上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