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的第一天，跟兩位老頭子下了幾盤象棋后，溫玉便一路碼字到晚上九點。

　　直到接到顏國豪的電話，他這才停下了一天的碼字工作。

　　電話里，顏國豪知道他元旦放假，想帶他明天一起去拜訪客戶，順便商量些事情。

　　經過一段時間的走訪，顏國豪已經大致摸清了鵬城周邊的電池市場環境，也找到了幾個意向客戶。

　　只不過這幾個客戶需求的電池規格參數都不太一樣，工廠不可能同時安排上線生產，必須作出取舍。

　　顏國豪拿不定主意，想帶溫玉明天去客戶那邊考察考察，再做決定。

　　溫玉自是不會拒絕。

　　他拿著手機走到陽臺上，向顏國豪詳細詢問了這幾個意向客戶的情況。

　　包括客戶的所在行業、產品類型、規模等等，好讓自己對目前的市場環境有個大概了解。

　　等顏國豪把這些客戶情況都介紹了一遍，自己心中有數了，溫玉才掛斷電話。

　　將手機揣進兜里，溫玉倚著欄桿開始整理起思緒。

　　經過一番對比思考，溫玉對這幾個客戶的潛在價值作了初步判斷，選出了三個明天要重點考察的。

　　思索清楚了，溫玉便打算回屋。

　　正當他準備離開陽臺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叮咚悅耳的鋼琴聲。

　　溫玉側耳一聽，琴聲應該是從隔壁702傳出來的。

　　彈奏的是《安妮的仙境》。

　　這是90年代瑞士班得瑞的經典名曲，也是溫玉很喜歡的一首鋼琴曲。

　　彈奏者的水平不低，技巧和感情都把控得很好，完美地將曲子那股寂靜優美詮釋了出來。

　　聽著讓人感覺像躺在草地上享受著和煦的陽光，又仿佛坐著小船在湖泊上愜意漂泊。

　　“沒想到，顧老還藏著這么一手，這鋼琴彈奏水平可不低啊！”

　　欣賞了好一會，直到身子被晚風吹得有些涼意了，溫玉才笑著搖頭，緩緩走回房里。

　　……

　　第二天，早上8點。

　　顏國豪開車來到了溫玉的小區，準備接他去實地考察客戶。

　　溫玉上了車才發現，顏詩詩也坐在車里。

　　溫玉挑著眉頭問道：“你怎么也來了？”

　　沒等顏詩詩吱聲，顏國豪便搶先回答：“是我讓她來的，她今年七月也要畢業了，不管她以后做什么，學習一下如何做生意也是好事，技多不壓身嘛。”

　　溫玉聽完撇了撇嘴，心想：你可死了這條心吧，你女兒可是鐵了心要當大明星的人。

　　顏詩詩將頭從后座湊向副駕駛道：“溫玉，原來你就住這啊，離學校這么近，以后我要常來你家做客！”

　　溫玉搖頭：“不歡迎。”

　　顏詩詩不甘追問：“為什么？”

　　溫玉淡淡道：“小家小廟，容不下你這位未來的大明星。”

　　顏詩詩勾起嘴角：“沒關系呀，本大小姐愿意屈尊的。”

　　……

　　一路上跟顏詩詩聊天扯淡，三十分鐘的車程過得很快。

　　車子轉眼就到了第一個客戶廠里。

　　這家工廠就在鵬城城郊，是一家做航模飛行器、遙控小船艇的玩具廠。

　　也許是老本行的緣故，顏國豪認識玩具行業的人比較多，找客戶首先想到的還是行業里的這些老朋友。

　　顏國豪跟對方是老熟人了，也不用老板招待，顏國豪自己就領著溫玉參觀起廠房，并詳細介紹了這里的產品。

　　參觀完后，溫玉朝顏國豪搖了搖頭，把自己不看好的理由解釋給他聽。

　　【這種航模飛行器也就這一兩年還流行，等再過兩年，隨著無人機普及化，它的市場基本沒了。

　　等飛控系統芯片被華強北的電子廠仿造出來后，生產成本就會快速下降，那些玩具無人機三五百就能買一架，不僅飛行動作花哨，還自帶攝像頭功能。

　　對于喜新厭舊的飛行玩具愛好者來說，兩者之間選擇哪個，根本不需要猶豫，現在還來趟這渾水，顯然不是明智的行為。】

　　聽完溫玉的分析，顏國豪無法反駁。

　　玩具行業的市場需求變化是很快的，消費者永遠追求更新奇的產品，這點顏國豪有切身體會。

　　……

　　從航模玩具廠出來后，三人驅車來到了第二位客戶這邊。

　　這個客戶是做電動牙刷、面部美容按摩儀的。

　　看得出來，這位老板很有市場眼光，選擇的產品都很有市場潛力。

　　只不過現在工廠規模不大，銷量還不穩定，電池用量較少。

　　對于溫玉他們來說，這種就屬于典型的雞肋客戶，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廠子不大，半個小時不到，他們就參觀完了。

　　出門后，溫玉朝顏國豪說道：“這一家工廠可以保持聯系，等以后我們廠子做大了，產能充足了，再跟他商談合作不遲，起步階段，我們必須找到量大穩定的下游廠家。”

　　顏國豪聽完點了點頭，認可溫玉的說法。

　　兩人上了車，準備趕往下一個客戶那邊時，這才發現身后的顏詩詩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了足有十來分鐘，他們這才瞧見顏詩詩拎著一個美容按摩儀從廠里跑出來。

　　顯然顏詩詩對他們的產品很感興趣，離開前還自己掏錢買了一個。

　　等她鉆進車子，溫玉扯著嘴角沒好氣道：“大小姐，你今天是來跑客戶，還是來購物旅游的？”

　　顏詩詩在后排自顧自地擺弄著按摩儀，滿不在乎道：“有什么關系嘛，一舉兩得，又不耽誤事，我還能順道幫你們檢查一下他的產品！”

　　瞧她這副強詞奪理、振振有詞的模樣，溫玉無語了。

　　怪不得說，女人和小孩的錢是最好賺的，這兩類生物都是看見喜歡的東西就走不動道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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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客戶，位于惠城，三人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惠城和莞城一樣，也是和鵬城接壤的城市，鵬城地價寸土寸金，為了節約租金成本，規模稍大點的工廠都會設在莞城或者惠城。

　　這是一家做傳統電動工具的大廠，主要做電動螺絲刀，手電鉆等五金器具。

　　現在電動工具無繩化是未來的趨勢，在復雜的施工環境中，少了那條礙事的電源線，會減少很多安全隱患。

　　所以這家大廠也想嘗試生產無繩電動工具，目前在找鋰電池供應商。

　　大廠的出入比較嚴格，還要在門衛這邊登記，訪客需要工廠里面的職工出來帶著才能進去。

　　顏國豪報明來意，出來接待他們的是采購部經理。

　　他們跟這位采購經理詳細聊了聊才知道，這廠子對供貨商要求比較苛刻，供貨商不僅要通過他們廠里的資質認證，結算周期也很長。

　　他們所有的供應商都是年中對賬，半年結算一次。

　　溫玉和顏國豪估算了一下，要真跟他們合作下來，長達半年的供貨周期里，他們起碼要壓進去三百萬的貨款。

　　很顯然，他們目前拿不出那么大一筆資金。

　　而且對于這種要壓貨款的生意，顏國豪也做怕了。

　　他的玩具業務就是這樣被拖垮的，現在還有一堆舊賬收不回來，不想再重新經歷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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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了這個采購經理，溫玉他們從電動工具廠出來時，已經是傍晚六點了。

　　顏國豪在附近隨便挑了個小飯館，準備吃完飯再開車回鵬城。

　　飯桌上，溫玉和顏國豪開始商量起來。

　　顏國豪說道：“這三個客戶已經是意向客戶里比較好的了，我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實在不行，我們就跟那家做按摩儀的合作吧。”

　　溫玉搖了搖頭：“寧缺毋濫，我們必須找到穩定量大的產品才行，不然還不如不做。”

　　電池廠的生產線可不像玩具生產線，在注塑機上換個模具就能生產別的產品。

　　電池的規格大小、電壓容量包括生產工藝都是有區別的，確定好了產品，那么生產流程，工藝，包括生產設備都要跟著確定下來。

　　產線一旦開始運行生產，再想更改產品，那調整成本可不低，如果客戶不能穩定，需要頻繁調整產線，很容易會做虧本。

　　顏國豪皺緊眉頭道：“那你說怎么辦？”

　　“穩定量大的就是手機電池和筆記本電池，可這些客戶根本不會跟我們這些小廠合作，我們總不能一直不開工吧。”

　　溫玉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主意，只能安慰道：“再找找看吧，不差這一天兩天。”

　　這一天走訪下來，消費類鋰電池的市場環境比溫玉預想得要糟糕。

　　他原以為是不愁客戶的，沒想到會陷入現在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窘境。

　　溫玉皺眉思索著，除了手機和筆記本，難道就沒有其他穩定量大的客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