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突然傳信，兵部的賬目出了差錯，他這些日子的一切都得抓緊時間重來。
他們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
能解決就好，晏容松了口氣。
驟然意識到什么，抬頭：“玄甲軍那邊的賬目......”
“我找了我父王。”
“你怎么能......”
慕朝冷笑：“這件事情，是能讓我沖進玄甲軍的軍營去改？還是去找汐汐讓她去改賬冊。”
臉色一僵，晏容捏碎了酒杯，帶著懊惱。
都怪他做事太不仔細。
“要讓我把平陽伯府摘出去當然可以，但我要提一個條件。”慕朝提起茶壺，往酒杯里倒了一杯清水。
看到晏容看過來，神色淡淡：“榕溪閣這個名字不許再叫。”
晏容瞬間站起來：“不可能。”
“那我大可以當這事兒不存在，將賬簿連著最后的結果一起呈上去。”
真到那個時候，昭王府會有一個身世顯赫的陪葬品。
平陽伯府不復存在。
就是不知道，蘇延逸會不會為了晏容這個助力去暴露自己多年的籌劃。
晏容臉色難看，一拍桌子站起來：“好個端方君子，原來也是這樣背地里謀私利的小人，不知道汐汐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么想？”
呵。
慕朝抬眸，那雙眼睛泛著徹骨的寒涼：“三年了，晏大公子指望臣下怎樣光明磊落，霽月風光？”
他們不就是想他走到這一步，成為坐在這兒的謀臣嗎？
被這一問堵住，晏容半晌開不了口。
慕朝那如同細細雕琢的美玉一般的面容淡然如風，他將手中的清水一飲而盡，站起來。
“對了，”跨出門的腳收回來，慕朝轉回身：“晏大公子既然能調動得了殿下的影子，那順便幫我傳句話。讓他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汐汐開局，京中那么女人，不是只有辰陽郡主一個才算得上高門貴女！”
松仁坐到駕車的位子上，細細打量著馬車里端坐閉目養神的慕朝。
“你帶我出來就不怕我告訴郡主？”
這件事情，只要讓郡主知道，慕朝所籌謀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甚至郡主給他的一切也保不齊會原樣收回。
“從我踏出那一步開始，就想到了這個結果。”
車輪轉動，松仁駕著車繞了一大圈：“那你為什么？”
“我有我要做的事，且非做不可。”慕朝聲音堅定得讓松仁一下不敢再問下去。
“那間屋子里的話你要一句不落的記住。我知道汐汐這些日子在查平陽伯，未改的賬冊我會給你留一份兒，往日的那些事她一定會挖出來。”慕朝的聲音不停。
松仁一點兒都不敢放松，一邊駕車，另一邊將這些話記在心里。
“你只要幫著她將那些事兒一件件查清楚。到時候，云王府自會用到這些。”
他更像是自說自話，再告訴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
松仁聽著他這些安排，終于忍不住出口問道：“那真要把這些報上去，姑爺你該怎么脫身？”
到時候，陛下大怒，慕朝又牽涉其中，只怕不是那么簡單就能解決的。
畢竟當時，慕朝不是真的叛國。
良久，馬車里才傳出一句：“不必管我。”
可是怎么可能不管呢？
楚千汐坐起來，天色已經黑的看不見人影，她看了一圈沒看到慕朝，走到窗前。
正在此時，門開了。
慕朝夾了一身的寒氣回來，心事重重。
在旁邊烤火直到自己身上暖了些，才走向她。
楚千汐遞了杯水給他：“怎么這會子還出去了？”
慕朝無奈：“臨時出了點兒事兒。”
他接過水，抱在手里：“不過不是什么大事。”
年節還沒結束，剛到初五，慕朝，吳垣和李志清三個就抱著厚厚的文書站到了宣政殿。
楚帝低頭把這些東西反反復復看了好久：“這些東西，你確定嗎？”
昭王蘇明昊，先帝時，奪位他唯一留在京都的親弟弟，怎么可能會起了這些心思？
與外勾連，這是叛國之罪！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見底下的三個人同時沉默下來，楚帝頹然閉上眼，雙拳緊握，青筋暴起，下一刻將他左右的東西都揮了下去。
“混賬東西！”
還嫌不夠，楚帝又將桌子上的白玉硯臺砸到了地上。
燭臺倒了，火燭掉到地上。
李志清也顧不得楚帝盛怒，兩步跑過去將燭火滅掉。
否則，不久就會有宣政殿走水的消息來了。
“朕自認待他不薄，從小到大護著他，生怕他受半點磋磨。就是天云都覺得朕對他太過寵溺。”
宣政殿冷下來，只有楚帝一個人宣泄心中的怒火。
李志清道：“我們也去找嚴大人核實過，這些賬冊沒有半點問題。襄陵那邊云王再清楚不過。”他抬頭注視龍案。
但盛怒之下，他不敢直視龍顏，只看到楚帝的腰帶就不敢再看下去：“陛下，臣等該當如何？”
到了這里，查到了昭王，按理就不該由他們審下去了。
吳垣第一次接觸到這樣案子，但他心里知道即使他們認為沒有結束，在他們這兒也該結束了。
“朕自會處理，你們先下去吧！”
捏著鼻梁，楚帝聲音疲憊。
“對了，慕朝留下。”
李志清擔憂的看了眼慕朝，張口要說話但終究說不出什么。
吳垣拱手：“是。”
宣政殿靜下來，楚帝扶著龍案站起來：“這件事兒，你怎么看？”
“只要是人就有所求，權力地位是多數人追求的。昭王自然也不例外。”
也不例外？
楚帝冷笑，總有人會是這個例外：“那你呢？”
慕朝始終堅定，毫不猶豫脫口：“慕朝為官夙愿，只愿為萬世開太平。”
浮世三千，他科考為官，看著大楚一掃周邊，無戰事，無動蕩，百姓富足，朝局開明。
大楚已經發展到這個時候，他只愿太平永存，富庶常在。
其實何止是他一人，朝中雖有謀私欲，存惡念的人有，但多數都是忠良死節之臣。
下到臣子，上到楚帝自己，云王，這些權貴，都希望大楚的國力能再進一步。
楚帝看著眼前眉宇露出鋒芒的男子，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