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身入洛陽
涿縣城門外,正午時分。
北方的夏天恰是最好的季節,天氣不涼,也不頂熱,只是空氣稍有點沉悶罷了。
太陽透過路旁樹上的葉子,散落了星星點點的光,來往的人群稀稀落落地踩著這些光芒來去匆匆,往遠處看去,入目滿是青黛,一片大好河山之色。
“諸位弟兄,就送到這兒吧”,李七安牽著一匹紅鬃馬拱手說道。
這匹紅鬃馬是張翼德今早特意找人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它油亮的鬃毛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灼人的紅光,四個馬蹄子小磨盤似的牢牢扎在泥土里,兩只銅鈴般的大眼睛清凌凌的忽閃,很通人性,李七安見它甚是欣喜,卻給它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小紅。
劉關張三人牽著三匹雜色的馬站在旁邊,看樣子應是從哪里急忙借來的,上面的馬鞍卻都還沒調整好。
“七安兄,送君千里,容我們再送一程”,劉備挽住李七安說道。
關云長和張翼德二人也是在一旁附和著。
“那就再同行一段”,李七安見此只能回答道,四人便是牽著馬復行在這官道上。
劉備邊走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絲巾包起來的簡牘,遞給了李七安說道。
“七安兄,你此番前去洛陽,卻是為天下人謀之,我在那洛陽城中也只認識吾師盧植,便寫上了一封書信,你到洛陽后,可帶著這封信前去拜訪他,他老人家對我這劣徒應該還有些情分,希望對你能有所幫助。”
十五歲那年,劉備聽母親教誨,外出學習,拜了當時的九江太守、同郡人盧植為師,但那時劉備不愛讀書,不愛說話,但能善待下人,喜歡結交豪杰,當地豪俠都爭著交好劉備。
現在盧植已被調到了洛陽城中好幾年了,先是擔任議郎,參與續寫《漢記》,如今已升為尚書,算是皇帝臂膀之一,他也是海內大儒,人之望也。
“有勞劉兄了,七安甚是感激”,李七安伸出雙手把這簡牘接了過來,又小心地塞在了懷里,人在他鄉,多個認識的人,也算是多條出路。
“七安兄,要不讓某一起和你前去吧,也好有個照應”,關云長抱拳接著說道。
李七安搖了搖頭說道:“我此行兇險萬分,若只有我一人,沒有什么牽掛,我還能見機行事,苗頭不對便尋機脫身。”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以后若我有需要云長兄的幫助時,還望云長兄助我!”
“但有使令,某萬死不辭!”
李七安望著面色堅毅地關云長,停步作了個揖。
“七安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兒不只有關兄一個,若你他日有難,俺和劉兄豈能袖手旁觀焉”,張翼德說完用手拐了拐劉備,臉上帶著不滿看向李七安。
“翼德兄所說甚是,那時我等怎能袖手旁觀?”有些心事的劉備回過神來,也接著說道。
李七安苦笑著賠了個不是:“你我弟兄,我自然明白,若我有難,你們必會助之,可是現在卻還不能把你們牽扯進去。”
“唉,七安兄是干大事的人,但俺卻不明白,有啥大事不能帶上弟兄幾個?”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不忍心天下百姓連年陷入戰亂中,現在亂世已起,我想去尋找那一線天機,早點結束這天下的亂世,讓百姓安康。”
“俺聽不懂,但你要做的事必定是轟天動地,你更應該帶上俺們弟兄。”
“我心里沒有把握,不能連累了弟兄們,但你放心,我必性命無憂。”
李七安接著又半開玩笑,帶著點得意地說道:“不要忘了我可是生而知之。”
張翼德不再多言,劉備一臉嚴肅地接過了話來:“七安兄,最然你最年幼,但你我弟兄四人中你卻是最為聰穎,也讓我最放心不下,亂世一起,變化無常,你可要打起萬分精神,小心行事。”
“多謝劉兄告誡”,李七安回道,還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嘆了口氣,沉悶地走在這官道上。
四人無話,復行了數百步,李七安又才開口道:“諸位弟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送到這兒吧!”
彎身作個揖告別到,但見劉關張三人無話,便跨上馬去。
三人見狀卻是也翻身上馬。
“讓我們弟兄幾個一起再策馬奔馳一番吧!”,劉備開口說道。
“也罷,駕!”李七安右手一甩馬韁繩,雙腳一夾馬肚子,小紅便咻地一下沖了出去。
劉關張三人也是迅速跟上,一紅三白,一前一后地奔馳在官道上,有道是馬作的盧飛快,身如颯沓流星。
又復行了數十里,要到了這涿縣邊界,四人才慢了下來。
“諸位弟兄,就此別過!”,李七安騎著他的紅鬃馬,抱拳道。
“保重!”
“江湖再見!保重!駕~”
劉關張三人靜靜看著李七安遠去的身影,直至快要消逝在遠處的山崗上時,他們在后面拼命地喊著:“七安兄弟,保重!”
峰巒中回蕩著這一聲聲叮嚀,林中的夏蟬似是被感染,叫得更響亮了。
李七安聽著一聲保重遠遠傳來,臉上的離別愁緒減淡了不少,嘴角也露出來一絲笑容。
“駕”,揚鞭加速、策馬奔騰起來,此去只怕是,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直到李七安的身影消逝在了這萬山叢中,劉關張三人才慢慢騎馬回去,到了城里,也沒有喝上一杯的心情,各自散去了。
劉備卻是等張翼德和關云長走了,確定二人離開后,直奔城里驛站,不一會兒他再出來了,環看了一下四周,才回家去。
在劉備出來后不久,驛站里也有個小吏跟著出來了,騎著馬直奔城門去,出了城門直奔洛陽而去,恰是李七安剛剛走過的路。
關云長回到家里,才坐下卻又站了起來,提著那青龍偃月刀在院里練了起來,招招式式都充滿著殺氣。
另一旁回到家中的張翼德,坐下便連連干了幾碗酒,又把那管家阿大叫來,細細算了下最近的收支,隨后厲聲道:“阿大,俺弟兄留了這么好東西給俺,你可要把它好好用起來,多賺點銀錢備著。”
等阿大離開后,又喃喃自語,俺這弟兄要干大事,這點家財恐怕還不夠幾天折騰的。
話說回來,那飛奔而去的李七安,出了邊界不久處,到了一處水潭竹林邊,卻是吹了一聲口哨,跟著不知何處回應了一聲口哨。
不久,竹林深處,有個人影牽著馬,緩緩出來。
“讓你久等了。”
那道身影有些憨憨地撓了撓頭,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