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鼓”非金非銅,形似巨鼓,看著十分沉重。
熊勇死一意表現,自然運足力氣,躬身踏步,去勢勁急,到得近前,右拳猛揮,便砸了上去。
剛才一句“不負少年頭”已經引起了全場的崇敬之心,連已入沖鋒營的杜如海都暗自慚愧:在車上錯怪他了,看來他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所以,他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成為場中真正的焦點。甚至張大帥也凝神注目,靜待結果,心中忖道:熊家,真的要再現輝煌了嗎?只是,不能修煉,到底會走多遠?
“轟,叮叮咣咣,吱嘎噶,嘩啦啦,噼里啪啦……轟。”第一個“轟”是熊勇死擊打大鼓的聲音,中間是鼓內機括不規則運動的聲音,最后一個“轟”是大鼓分崩離析的聲音。
是的,大鼓在一段時間震顫彈動之后,轟然崩碎。
全場再一次靜謐,所有人把剛才的表情又重復了一次。
熊勇死自己也沒想到會如此,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力量。平時的行為動作不出亂子,只不過因為他快速適應了這具身體,做到了收發自如的地步。試想,一個神仙,就算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不會不小心捏壞一個茶杯,踏碎一塊地磚。
要說能如此快的適應身體,他也只能解釋為自己的“靈魂力”有特異之處。
震驚之余,看著眾人的表情,他又甚是得意。
管事給了熊勇死足夠的時間,過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忙高聲報道:“嗯……超過五十石之力,可入沖鋒營。”
他之所以宣布“超過五十石之力”,是因為這個大鼓是為這些不能修煉之人設計的,上限只有五十石。所以,還是沒有人知道熊勇死到底有多大力氣,也許只有屈叔能夠確切地了解。
全場再一次嘩然。
“五十石?可能么?”
“那應該是修士的力量了。”
“不可能,修士怎么可能混到我們這里。”
“恐怕要超過養元期的修士。”
“那就更不可能了。”
熊勇死正昂首挺立,忽覺眼前一花,也沒見他如何動作,張大帥便站在面前。
“熊姓?”
“表字勇死。”熊勇死拱手為禮,肅然答道。
既然成功引起大佬的注意,自然要做到既恭謹又不卑。
“好名字啊,不愧是熊家子孫。如何有如此大力?果真沒有修煉么?”
“自小不能修煉,曾得先祖眷顧,賜福于我,不過力氣大些罷了。”熊勇死嘴上回著話,心中暗想不知道昨晚那次算不算修煉,還是不說為妙。
這時候回話力求簡捷,切莫啰哩啰嗦,且要表現的謙遜一些。
張大帥果然甚是滿意,面色和藹,拉過熊勇死的手,探看一番,說道:“還真是沒有修煉過,不過不用氣餒,以你之能,在沖鋒營也是一樣的,今后舍生建功,不愧對祖宗。”
說完,張大帥又轉身對臺下眾人高聲道:“熊家勇死,武力卓絕,又有勇死之心,當為汝輩楷模。”
熊勇死心下大慰,這是要立我為榜樣啊,這波裝的有效,不虧。
張大帥說完,就要下臺,便聽旁邊管事興奮的說道:“熊勇死,你可入沖鋒營了。”
熊勇死大聲答道:“不,我選擇弓箭營。”
開什么玩笑?沖鋒營第一個沖入敵陣,有去無回,幾乎是百分百的死亡率,我天選之子是要君臨天下的,怎么能第一個去送死?
張大帥正飛身下臺,聽聞這句話,在空中就一個趔趄,以金丹之能,差不點摔落在地。
張大帥鼻子差點沒氣歪了,這是打臉啊,真正的當面打臉。
剛在全軍前面把你立為楷模,轉過身去你就慫了。大帥氣的心里都罵開了:熊家后人怎會如此不堪?把祖宗的臉都丟盡了。
知道什么是弓箭營么?在這里,弓箭營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
敵人離遠了,射程不夠;離近了,兩軍交接混在一起,都不能使用弓箭進行攻擊,只有在有限的一段距離內,弓箭營才能發揮出一些些作用。
所以,弓箭營極不受重視,只有那些力氣太小,沖鋒就是給狼人送人頭的人,才被編入弓箭營。比如荀營那種只有五石之力的人。
而且弓箭營多少有些被人瞧不起,不僅僅是因為武力低下,也因為弓箭營都躲在各營之后射箭攻擊,待各營死絕才去獻身。如果主動選擇弓箭營,那定是貪生怕死之輩了。
你一個有五十石之力的人,要去弓箭營?這也太無恥了吧。
張大帥穩住身形,都不好意思再做停留,邁步就走。兆管帶趕忙隨上,準備安慰大帥兩句。
不想,不知死活的熊勇死抬手招呼道:“大帥留步。”
見大帥愛憐,熊勇死蹬鼻子上臉,本擬請教一下修煉相關的事情,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了,以大帥之能,自然可以為他解惑。
熊勇死面露微笑,滿是期待,大帥定會回身,撫著他的頭,耐心為他解說。
卻見大帥冷哼一聲,頭也不回,逃也似的離開。
后面兆管帶連忙趕上,小聲道:“大帥息怒。”
“不氣。”大帥呼了口氣:“將他編入鎮遠城,將他們都編入鎮遠城。”
“他是熊家僅剩的血脈了。”
“這種無恥之人,留他作甚?沒得辱沒了祖宗,早死早托生吧。”大帥想的卻是:怕死就怕死,你裝什么裝,老實兒貓著不好么?
鎮遠城是撫遠戰區最靠前的城池,狼人入侵,第一個要攻打的就是鎮遠城。熊勇死沒想到,他一波操作,決定了安平郡所有人的命運。
見大帥根本沒有理會急急離去的身影,熊勇死不淡定了,這是什么情況?大帥這是咋了?
再回頭看向臺下,眾人鄙視、不屑、憤怒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熊勇死心里更是發毛,怎么了?這畫風不對啊。
熊勇死是真沒想到,選了個弓箭營差別會如此之大。拿刀砍是殺,拿弓箭射也是殺,不都一樣么,看誰殺的多好了。
花沐溪瞪大了眼睛,小手緊握,似乎在為他加油。
荀營緩緩點頭,似有所悟。
杜如海搖頭暗道:“果然還是怕死之輩,剛才還為他喝彩,看來終究是錯付了。”
熊勇死在臺上不解,站的稍久,臺下噓聲一片。
“下去吧,還在那里現眼。”
“可惜,五十石之力啊,卻是個怕死之人。”
管事也直使眼色,指了指臺后弓箭營的標牌,示意他趕緊下去。
咋地了?熊勇死迷茫地走去弓箭營,這波是不是白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