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的好奇心更重了:“那是什么?”
書婉和許辰淮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最后,是書婉先說出口:“是愛別離。”
杜佳陳和程澈兩臉問號。
“什么是愛別離?”程澈狐疑。
許辰淮輕聲嘆了口氣,才道:“愛別離,就是將人安置在專門的木偶里,用六根長釘刺入人的四肢,通過調整釘子的長度,可以調整血流速的快慢。”
杜佳陳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她看著桌面長金燦燦的長油條,未免想象到了長釘刺入人四肢的模樣,有些瘆人。杜佳陳打了個寒顫。
“人不會馬上死,認得身體會慢慢變冷,最后,休克或者血流干致死。”許辰淮補充。
書婉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刑罰,可她再聽一次,以前那種崩潰和心碎之情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在書婉的記憶里盤旋。
他那時候是多么的無助和痛苦,她不敢繼續細想下去。對于書婉而言,那是一段她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愿意回憶的過去,她每每可以想象到他悲痛的聲音。
是折磨。
書婉越想越入神,手里的勺子舉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她雙目發空,漫無目的地看著前方的空氣。杜佳陳在她眼前揮揮手:“書婉?想什么呢?”
書婉回過神,應付般笑笑:“沒事。”
程澈發抖,他聽后只覺得毛骨悚然:“這都是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人發明的嗎?”
“讓人感到害怕的刑罰多得很。”書婉說。
程澈決定結束這個話題,他怕今晚睡不著還做噩夢,不想自己害自己。他只得埋頭吃飯,讓食物幫他清楚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是怎么熬過來的?書婉心想。
“南安皇后得知玄辰將軍遇難,聽聞是當朝的首輔轉告的,是與否,終無定論。再后來,常尉帝除掉了心頭大患,準備將婚禮提上日程,誰知道啊誰知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馬褂男人用悲哀的口吻道。
客人們紛紛說:“繼續講啊,賣什么關子啊?”
馬褂男人又繼續說:“就在大婚的當日,南安皇后一襲紅衣,徑直走上中京城墻,于城墻上自刎,一躍而下,命殞。”
馬褂男人說完還嘖嘖地搖搖頭:“那時的南安皇后不過二十四歲啊!”
說書還真只是說書,有一點,他說錯了。
“哎,這個故事也太悲傷了。為什么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偏要棒打鴛鴦啊!”杜佳陳撇嘴。
“因為身在南尉,身為將軍,師徒關系,所以二人注定無法在一起。”許辰淮解釋。
許辰淮有些觸目傷懷,他下意識側頭看了眼書婉,只見書婉已經有些眼眶濕潤,簌簌發抖,還時不時抹了抹眼角晶瑩剔透的淚珠,不讓人發現。
這姑娘,對玄辰將軍與南安皇后之間的淤泥情事有不一樣的感受。
玄辰將軍究竟是否真的謀反,無人知曉。
世界上有人說他就是因為年少無知,過于狂妄,最后對皇位有了企圖;有人說,玄辰將軍的謀反只是常尉帝聯合大臣一起操控的一場戲罷了,用謀反的罪名拉他下馬,都只是為鞏固大業的借口。
而眼前的這位馬褂男人,很明顯是選擇相信了后者。
至于為什么有爭論,是因為《南尉史》是常尉帝找人特地編得一本編年體史書,里面記載到玄辰將軍起了謀反之心,妄圖挾天子以令諸侯,自立為王。
而另一本與其相反便是《南北記》,南北,即南尉和北遲,兩個王朝當時屬于對立的局面。里面記載的是常尉帝策劃這一場“謀反”誣陷玄辰將軍,是個莫須有的罪名。
兩本同為史書,都有一定的真實性,且屬于同一時期,人們該信誰,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敢說確定兩個字……
除了她。
那年的真相,就這樣不了了之,隱沒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