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輛馬車的轱轆聲輾軋而過,音色寂寥而單調,拉車的馬匹,形體普通,毛色雜長,都是些低等馬,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濺起陣陣塵霧。
“女郎,前方要入林了,待我們走過這段樹林,想來一路會順暢很多!”趕車的老伯是聶府的老人,他們此番遠行由濟陽而來趕赴大元皇城,大都府。
“平伯伯,讓他們一會將馬兒的嘴封上,蹄上裹上綢緞,前方就先休息一會吧。”車內女子音色清冷,帶著一絲軟糯。
“奴這就去安排,女郎莫擔心。”那老奴將馬繩放下,跳下馬車連忙囑咐起身后的下人。
看了眼身旁緊張的老麼麼,聶沉璧拍了拍她的手背,“朱麼麼放心,此去一路必是一帆風順。”
“不可不可,姑娘出行本身裝的錢財也不多,將那些綢緞裹在畜生蹄子上,待到姑娘上了京,拿不出些像樣的衣物,怕是要被那些女郎、貴女們笑話的!”朱麼麼急言道。
自家小姐上了大都府,也只能是個寄人籬下的堂小姐,就是那嫡出的庶女都要高上一頭,若是本家再為難些,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辦喲。
馬車的車簾并未放下,一縷陽光射入車廂內,灼日之下,聶沉璧白皙的面上,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那雙淺若琉璃的眸子,襯的她更加艷光四射,高華無匹。
“你家女郎天姿灼人,何須那些旁物。”她的目光清遠,面上一派悠然自得。
朱麼麼愕然,是了,這女子一身素衣,眉目之間卻又有幾分金馬玉堂的朝廷貴氣,非一般的世族女子可比。
可若是身份再高貴些就好了,朱麼麼想著,“我家女郎的容色確實是美極的。”,心下倒是寬慰了很多,若是小姐能尋到那些百年家族的公子們的垂憐,以小姐的姿容就是謀個貴妾也是沒問題的,想來往后的日子定然無災無難,“可是小姐,郎主和大郎君都不在了,你自己也要有些東西在手上的,萬萬不可將家財一擲而空啊!”
朱麼麼的一番話,也是忠仆之言。
聶氏雖也是小世家,可跟那些叱咤風云的家族,究竟是不可比的,尤其氏族之中以顧家為尊,俗話說的好,這江山是蕭家的,可這天下名士拜顧家為尊,蕭與顧共江山,就是本家小姐能扒上這些顧家的旁支,討個妾當當,都是高攀的。
另一邊平伯已經囑咐好眾人,將馬兒牽到前方草木之間,準備休息休息再上路。
眾人席地而坐,分散干糧,聶沉璧手持馬鞭走下馬車,頭戴幕籬,一柄小劍懸在腰間,一路走來英姿颯爽,眾人見狀,連連起身,見女子示意,又繼續吃起東西來。
此時,一陣馬鳴聲從不遠處傳來,車隊里一個瘦小的侍從叫做郭正,連忙爬到一邊的樹上,向著遠處張望,驚聲道:“女郎,有一支隊伍向著咱們的方向過來了!好多好多車啊,我都望不見頭了!”
“此境只有這一方行路,有人經過也是正常。”女子點點頭,示意大家繼續收拾東西,切莫慌亂。
不一會兒,只見一群不小的車隊從后方悠悠而來,約莫看去有二十幾輛之多。每輛馬車分別由兩匹高大的駿馬拉動,氣勢雄壯。
車隊兩邊有騎馬的護衛相護,各個氣勢不凡,那群人馬一路有說有笑,一邊策馬猶如閑庭散步一般悠游自在,不知道是哪方家族的公子小姐們游歷的隊伍。
很快,那群人馬就已經驅車到了眼前,對于他們的車隊而言,聶沉璧的一行確實寒酸磕磣多了,這拉車的雜毛馬瞬間就被比了下去,連帶著府中下人都不由的畏手畏腳起來。
他們瞧見聶沉璧的車隊后,領頭的一個青年微微頷首以示禮貌,目光一頓瞧見那群蹄上裹了綢緞的馬匹時,不由側首向蒙著幕籬的女子看了一眼,很快也就收回了目光。
看見那群人往林子里走去,眾人不由吐了一口氣,平伯連忙走到女子身旁,“女郎,我們要等會出發嗎?”
聶沉璧搖搖頭,“平伯,讓他們將馬兒身上的東西拿下來,我們就跟著這個車隊行一段路吧。”
平伯領了吩咐,連忙交代下來,待這些個馬車走后,聶家的馬車也跟著后面拉了起來。那群車隊除了先頭六輛是同一家族的,后面的也是別人的車隊共行,既然有人一起上路,她們正好可以蹭上一蹭,佑一份安全。
林中行了不一會兒,她們的車隊與前方的車隊隔了些許距離,這林子里有些什么誰也說不準,因著車窗是打開的,聶沉璧倚靠著側壁,也正好能瞧見前方那車隊中有人故意放慢了速度繞了一圈,斂去面上的神色,閉目養神了起來。
不一會兒,前方有個騎馬的青年向他們驅馬而來,“這位女郎君,我家主人交代,在外行路易有事端,讓你們的車隊往前一些,這樣我們也好有個照應。”
聽到這話,聶家眾人心下不由一喜,畢竟這一路上難免會遇到一些人,他們這些仆從若真是對上了歹人,怕是個力不從心的,現在好了,有一隊孔武有力的車隊在旁邊幫助自己,至少這短短一路要安全上很多。
“多謝你家主人。”聶沉璧撩開車簾對著騎馬的青年應聲笑道。
那人瞧見女子的面容,略一恍惚后就跳開了視線,應了聲便往回行去。
雖不知道這一行人的身份是何,可瞧著侍從和車輛來看,應該是某一地的大世族,對于他們來說,好意的提點下自己,心中還是有些許感謝的。
馬車很快就駛出樹林,又走了一段時候后,天色已經稍黑,前方去探路的侍從回報往前并客棧投宿,于是眾人不由下車準備就地扎營,為夜晚的休息做準備。
平伯他們也將扎營的家伙給搬了出來,因為是夏日里行路,這一路行來大家并未向別的車隊一般升火堆做米飯,只是按照聶沉璧所說在一旁的土地上刨出了四個土坑出來,三個一般大小的覆蓋上了青草和泥土,其余一個正好可以放上鍋具,雖然做法有些怪異,但眾人也未在意。
此刻,各家的車隊圍著自家生起的火堆而坐,那隊車主的侍從也早已在一邊忙活的扎營的事情,更有四個貌美的婢女忙活著晚上的羹肴。
這四個婢女,每一個單獨拎出來都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可是此刻她們的身份卻是普通的侍婢。
另一邊,錦緞鋪就的地方有幾名世家子女正在聊著天,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兩個塌幾,此刻已經三三兩兩擺上了餐食。
聶沉璧一下馬車,嗖嗖,就有數雙眼睛向她看去,只見女子的素衣衣袍,行走之間頗有名士的倜儻之態,雖說這一世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可是前世里養出的富貴之氣,令得她一舉一動都優雅皆宜,這番氣度到更像是京城世家的嫡女了。
不同于時下追求的白,瘦,弱的審美。她的五官偏艷,卻有另一種氣質蓋過了五官的顏色,英氣與嫵媚并存,皮相已是俱佳,氣質更是難尋。
“你去問問,這馬車是誰家的女郎。”其中一個坐著的青年目光灼灼,姿容飄逸,打發了身邊的人問道。
那下人聞言,就往聶沉璧的車隊打聽了去。
“六哥,看著拉車的老馬,也是個寒門才會配的,哥哥何時對這些女子有了興趣?”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嘀咕道,她的眉毛不長,淡淡的像個小弧圈,說著目光又往另一個方向癡癡看去。
“十五妹妹,這位女郎艷色過人,是個不多見的美人呢!六哥哥有愛美之心,自是尋常。”另一個女子嗔怒道,這少女臉蛋微長,一雙眉毛倒是細溜溜且長彎彎的,此刻似簇非簇,一副我見猶憐之態。
這里推崇世家子弟應有名士之風流,世人風度該如流風回雪般浩浩蕩蕩,舉手投足之間高遠廖落,放達瀟灑,而這艷色之人只為下等,可堪說是上不了臺面的,若是誰家女郎有這評價,難免會被人說一句:艷俗。
在眾人打量自己的時候,聶沉璧的面上自是毫無波瀾,琉璃色的眸過掃過眾人,這車隊的主人應是還未下車,晚一會再去致聲謝吧。
走在自家的灶火處,平伯已經將一個簡易的土灶搭設完成,灶臺之下的柴火燒的劈劈劈的微響。
而隨著火堆的勢頭越發變大,之前策馬而來的青年也不由注意到了,在外出行一日三餐難免會遇見生火做飯的時候,可火堆燃燒時必會升起炊煙,稍不留意就是黑煙,而那火坑之上竟然毫無一絲煙氣。
真是奇了怪哉!
“稟郎君,只是聽說是從濟陽來的。”下人一打聽到,連忙跑回自己的公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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