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怪乎老太監會這么想。畢竟客串裁判的洛陽府尹張琮前不久剛剛得罪過武后。
一個月前,張琮上書奏事,說當今圣上身體欠安,為社稷計,應該讓太子早日攝政,參與政務處理,替陛下分擔。
這封奏折引起了武后的警惕和不滿。
但張琮的話說的冠冕堂皇,挑不出任何毛病。
誰承想,武后工于心計,竟是在這里等著他呢。
張琮僅僅因為在球賽中判罰不公而遭貶官,被武后一腳踢出神都,這在滿朝文武看來,是一個信號。
那就是,武后不允許任何人改變當前二圣同朝的政治格局。
所以張琮,成了那只用來儆猴的雞。
“陛下圣明,天后圣明!”
盧嬋兒在看臺上大聲疾呼。
她身為洛陽首富,跟洛陽府尹張琮當然有交情。
不過再深厚的利益交情,也比不過自己外甥的安危。
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對張琮的懲罰過重了。盧嬋兒當然也知道。
不過她不管武后背地里打的是什么算盤。她只知道,武后對張琮的處罰圣敕一下來,文兒就安全了。
在盧嬋兒和一眾奴仆、家丁的帶動下,投注白隊拿到了9倍收益的賭徒們也跟著高喊起來。
沒有投注的人,也跟著起哄喊了起來。
就連買了紅隊,輸了錢的人也不情愿地喊了起來。
畢竟這樣的場合下,周圍人都在喊,就自己一個人不喊,顯得自己跟亂臣賊子似的。
就好比給領導送禮,送了領導不一定就能記住你。
但不送,領導一定會記住。
在絕對權力的面前,忠誠不徹底,就等于徹底不忠誠。
沒有人愿意冒這個險,哪怕輸的臉都綠了。
在所有人的稱頌聲中,二圣離開了賽場。
盧嬋兒一路小跑來到場內,清羽則抱著小兔娘快步跟在后面。
“文兒,給姨娘看看你!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
姨娘一靠近丁文,他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味。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香,比丁文聞過的所有香水味都要香,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和淪陷在里面。
還沒等丁文說話,盧嬋兒一把將他抱進了懷里。
丁文有些尷尬。雙手緊張得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哥哥!”
小兔娘奶聲奶氣地喊道。
丁文剛直起身,她就從清羽的懷里張著手,向丁文要抱抱。
他伸手從清羽的懷里接過兔娘,手背卻不小心碰到了一團柔軟。
清羽的俏臉一紅,低頭沒有說話。丁文趕緊裝作逗兔娘的樣子來化解尷尬。
“小兔娘,哥哥厲害不?”
“哥哥最厲害了!清羽姐姐說你掙了好多錢,可以給兔娘買好多糖稀!”
“就知道吃糖!看你牙齒都快壞光了!”
盧嬋兒板著臉,瞪了兔娘一眼。
“掙錢?”
丁文沒明白什么意思。
清羽笑著解釋道,“夫人下注一千金賭你贏,現在這一千金變成了一萬金。不日就能從皇宮內庫把錢領回來了。”
盧嬋兒笑著捏了捏丁文的臉,“我文兒就是有本事!姨娘一個月賺的還沒有你一場球賽賺得多。”
丁文笑笑,“姨娘說笑了。還是因為姨娘有魄力。要是讓我自己下注,我不敢押那么多。”
盧嬋兒伸出雙手,捧著丁文的臉,寵溺地笑道,“你笑起來簡直跟你娘一模一樣!”
“對了文少爺,我看你們在開始的時候打的很被動,怎么后來突然就有如神助一般?居然提出了22:3這樣逆天的比分!”
盧嬋兒已經開始拉著丁文往回走,清羽跟在身旁,跟盧嬋兒交換了個眼神之后,便開始向丁文詢問比賽逆轉的情況。
她們對此事充滿了疑惑,但又不想問的太直白。因此盧嬋兒就讓清羽旁敲側擊的問。
“嗯……我突破了。”
丁文淡淡地說道。
“你是突破了對方的前鋒,但他們的中鋒也上來圍堵你了呀。”
清羽有些不解。
“不,我是說我在武道上突破了。”
盧嬋兒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自己這位清秀帥氣的外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是說你突破了鑄肌境,達到了易筋境?只用了短短一年?”
“額……”
丁文撓了撓頭,“不是的,姨娘,我現在不是易筋境。”
盧嬋兒松了口氣,“我就說嘛!從鑄肌境到易筋境,就姨娘所知,最不世出的天才,也要三五年的時間。怎么可能一年的時間就突破了。”
“我的意思是說,我已經跳過易筋境,直接到了洗髓境。”
盧嬋兒站住了腳,呆呆地看著丁文。
“不……不會吧?文少爺,你確定你真的一連突破了兩級?”
清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丁文。
丁文點點頭。
小兔娘在丁文的懷里舉著肉嘟嘟的小手,咯咯地笑。她不知道接連突破兩級是什么意思,只是從其他人的表情上看出,他們應該是在說丁文很厲害。
“哥哥好棒,哥哥好棒!”
兔娘用濕津津的嘴唇在丁文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我說呢!你怎么一下子變得那么厲害,把太平公主拎在懷里打。”
清羽吐了吐舌頭,一臉崇拜的表情。
“這個嘛……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突破了兩級,然后自己就喪失了意識。等我清醒過來以后,比賽就已經結束了。”
“那你覺得你失去意識這段時間,身體上有什么變化嗎?”
丁文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向姨娘隱瞞了自己丹田內那顆黑白石頭的事情。那件事情過于奇異,以他兩世為人的經歷都難以理解,告訴姨娘只會為他平添煩惱。
因此他打算等自己搞清楚了這件事以后再說。
姨娘皺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過她馬上隱藏起了自己的表情,笑著對丁文說道:
“回家吧!文兒贏球了,值得祝賀一下!我已經讓阿福去董家酒樓請廚子了,中午好好給文兒補補身體。”
“好耶好耶!又要吃好吃的了!”
小兔娘歡呼雀躍。
“車來了!我們走吧。”
盧嬋兒拉著丁文的手上了一輛馬車,清羽則抱著小兔娘上了另一輛。
兩輛馬車沿著定鼎門大街朝盧府趕去。
盧嬋兒的亡夫是入贅到她家的。因此她的宅邸仍然叫盧府,兔娘也跟著她姓盧。
兩輛車上,盧嬋兒和清羽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
“文兒之前在武道上的進展一直緩慢,今日怎么突然連破兩級了?難道是,那個男人當年做的那件事的影響?”
“今天的事情帝后明明看在了眼里,但卻不動聲色。難道他們有什么更深的心機?”
“文兒今天在球場上身體發生的奇怪變化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失去意識?”
盧嬋兒是在擔心丁文。而清羽則是在憂心自己。
她是個丫鬟,但不能一輩子做丫鬟。等到將來年老色衰了,被主人尋個佃戶嫁了,那樣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嫁給清秀帥氣、能文能武、出手闊綽的文少爺。
可惜,偏偏文少爺一直都不近女色。
現在,文少爺一下子突破兩個境界。
他不再是依附在盧府、只會靠砸錢購買功法和補品的紈绔公子了。
現在的他,是整個大唐帝國最年輕的洗髓境高手。
以后就不再是他依靠盧府,而是盧府要依仗他了。
如此一來,恐怕文少爺以后的眼光會更高。
估計自己這種蒲柳之姿,恐怕再難入他的法眼了。
“停車!”
車前面突然有人大喊,車夫趕緊勒緊韁繩,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