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仔細聽著羅鷹的話,時不時點一下頭。羅鷹說完,就先幫他熱身。現在的他,已經適應了這種方式。彈力帶抽打過后,只覺得身體微微發熱。
羅鷹從旁拿來了葉城之前見過的一塊方形的厚石板,讓葉城用手托在頭頂。“抬山運動。”說完,羅鷹為葉城做出了示范,要他拖著石板完全蹲下,讓四肢蜷縮。然后要完全站起,將石板托起。
羅鷹演示完,就將桌子抬到了石板上,然后隨手拿起了一個60KG的鐵塊當凳子。然后羅鷹一躍,跳上石板。一個接一個的東西被放在石板上,一股加一股力量朝葉城壓來。
葉城還沒有動,托著石板的雙臂,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他顫顫巍巍蹲下身子,接著又使勁站起來。一個似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的雙腿止不住地抖動,引得桌上的茶杯嗡嗡地晃動。
“穩住。”羅鷹說道。
很快,他的雙臂也開始抖動。他極力想要控制,卻發現四肢已經完全失控。四肢抖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幅度也越來越大。手上的石板失去了平衡,從他的手上滑落。
葉城趴倒在地,旁邊是掉在地上的石板。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羅鷹。只見羅鷹一手拿著桌子,另一手端著茶杯,一只腳頂著鐵塊,穩穩地站在那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
“汗水,痛苦和堅持。”羅鷹將腳一甩,鐵塊被輕輕放在了地上。
葉城看著他,嘴里緩緩道:“再來。”
羅鷹笑了笑,然后用腳輕點石板,再向上一挑,石板就翻轉向上,落在了葉城雙手之上。接著一個轉身,用腳帶上了鐵塊,然后跳回了石板上。
當羅鷹上去時,汗水從葉城的額頭上流下,匯聚到下巴后,滴落至胸口。他死死地舉著石板,滿腦子都是羅鷹剛才說出的那三個詞,汗水、痛苦和堅持。
他做好了準備,緩緩下蹲,然后再起身,舉起雙臂。因為上肢的力量不如下肢,所以舉臂的難度要大于下蹲。剛做完一個動作,雙臂又出現了抖動。
“繼續。”
葉城一咬牙,再次蹲了下去。當他起身的時候,羅鷹拿起那個鐵塊向上一拋。他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順利站了起來。當他完全站起身,鐵塊再次落回石板。
有了羅鷹的輔助,難度減輕了不少。葉城一口氣就做完了一組。稍作休息后,繼續進行下一組,直到完成六組。
六組結束,葉城直接扔下手中的石板,躺在了地上。他仰面朝天,四肢微麻,胸腔上下起伏著。天高而藍,可是他不得不顧著喘息,而忽略了美景。
羅鷹將手上的東西放至一旁,然后身體一倒,躺在了葉城身邊。“累嗎?”
葉城連喘三口氣后,說道:“累。”
羅鷹一聽,起身道:“那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然后伸手將葉城拉了起來。“趁著現在繼續,對你的耐力增長有很大幫助。”
葉城剛站起身,羅鷹就從旁邊拿來了幾個負重沙袋。
“把這個綁在你的小腿上。”羅鷹單手托著一個說道。
葉城看著那小小的沙袋,沒有猶豫直接伸手去拿,卻被羅鷹叫住:“用雙手拿。”
葉城停下手,看了一眼羅鷹。雖然心中滿是疑惑,卻還是按照羅鷹的指示,用雙手去拿。當葉城拿起那個沙袋后,頓時明白了為何羅鷹要讓他用雙手去拿。沙袋遠比他想象中更重。
“這里面是超重力沙,不要因為它的體積小就小看它。這種特殊的沙子,本身就擁有超過自身五十倍重量,而且還會根據你動作力量的強弱來改變重力。簡單來說,你用力越強,它越重。”羅鷹又將剩下的幾個拿給葉城。
葉城將四個沙袋分別綁在了雙腿和雙臂上。戴上沙袋后,他只覺得下面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向下撕扯著他的四肢,將他的四肢牢牢固定在那里。
“走到對面去。”羅鷹指著平臺的另一側說道。
葉城正欲邁步,可是發現雙腳就像粘在了地面上一樣。無論他如何用力,都不能抬起分毫。
羅鷹看著一動不動的葉城,絲毫不覺得驚訝,“不用猛力,控制好四肢。”
葉城長呼了一口氣,聚精會神,慢慢用力提起右腳。雖然這一次他的右腳移動了,可是緩慢的動作對他的力量要求也更高。
他的腳剛抬起三公分,就覺得大腿承受不住沙袋的重量,直接泄力,讓右腳自然落了下去。
他的一落下就響起了轟隆的聲音,回蕩在院中。他看著腳下的平面居然被踩出了一個坑。羅鷹的腳尖在旁邊頂著沙袋,這讓他的腳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覺得有些麻。
“無論什么時候,都要控制身體發力。如果剛才我不出腳,那你的右腳可就廢了。”
不用羅鷹強調,葉城也已經明白了這個超重力沙的恐怖之處。接下來他做每一個動作都會小心翼翼。
無論抬手還是抬腳,他只敢移動幾厘米,然后很快又恢復原狀。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他前進了不足一米。
“今天就到這里吧。”羅鷹走到葉城身旁,將他身上的四個沙袋取了下來。
取下沙袋,葉城一邁步,直接將腿抬到到腰高,險些讓他倒向后面。他有擺了擺胳膊,頓時感覺身體輕了不少。
“習慣了那個沙袋,摘下來反而覺得不舒服。”葉城說道。
“不急,等到日后你對力量的控制變強,那沙袋就不用摘下來了。”
羅鷹說完,葉城就想象起了以后帶著沙袋的生活會是什么樣。
看著葉城雙眼無神的樣子,羅鷹說道:“別想了。晚上早點休息,明早繼續。”
葉城回過神點了點頭,然后就去吃飯了。吃過飯沒多久他就躺在了床上,每天的訓練都會讓他的身體迫切希望得到休息。他也不反抗,身體累了就會躺在床上休息。
三周后的早上,葉城像往常一樣走進院子。兩人沒有多說一句話,好像各自都知道要做什么。葉城走到羅鷹身邊,然后羅鷹幫他戴上了沙袋。
他已經與這些沙袋熟悉了一周,戴起沙袋不會再像第一次那樣只能呆呆站著,宛如木頭人。
他慢步前進,雖然一步也不過是二十公分的距離,但相比之前他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
今天他要走夠一公里的距離。以他現在的速度,走完至少需要十二個小時。他慢慢挪動著步子,朝著目標努力著。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然后又順著身體最終流到腳下,變成一個腳印。
他沿直線走去那頭,然后又順著原路回到這頭。汗水將他走過的路染成了深色。一條深黑直線,直接將整個平臺分割成了兩半。他繼續深耕著這條直線,反復踩踏,反復浸潤。一條黑線變成了三條,然后又變成一條更粗的線。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數著走過了幾個來回。等到后面,他就數不清了。全部精力都用來迫使自己邁出下一步。他一門心思走著,不管走過多遠,只是一直走著。
汗水浸出的直線,跟隨著他的腳步一點點向外擴去。越擴越寬,沒多久就變成了之前的兩倍。
他的嘴唇干的發白,臉上也少了一些血色,就像是那些流出的汗水抽走了他身上的血液。他的模樣已是狼狽不堪,衣服掛在手腕上,拖在身后。
羅鷹見狀,拿了瓶水帶到了他的面前。他沒有理會羅鷹,不想把多余的力氣用來拿水瓶。羅鷹只好將水瓶送到了他的嘴邊,喂他喝水。喝水的時候,他依然不愿停下,依然往前走著。喝過水后,他也不擦嘴,任由水滴掛在唇邊,蕩來蕩去。
太陽落山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地上的直線也慢慢隱入黑暗。羅鷹站在一旁,看著葉城。雖然葉城心里已經記不得自己走了多少距離,可是羅鷹卻是記得清楚。
葉城兩眼失神,像一具行尸走肉游蕩在院子里。他已經持續這種狀態整整一下午了。如果沒有人打擾,也許他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天色晚了。羅鷹將院子周圍的燈都打開了。燈剛打開沒多久,葉城就不動了。羅鷹知道他已經到達了極限,趕忙前去查看。羅鷹將他帶回了房間,然后為他擦好了藥。
羅鷹看著葉城,滿臉盡是欣慰。因為他知道,早在二十個來回前,葉城就已經完成了目標。他為葉城蓋好了被子,然后就離開了。
早上,葉城剛來到院子里,就看到羅鷹正在擺弄著什么東西。葉城走近一看,他的手里拿著一把槍。葉城立馬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鐵釘槍,正是羅鷹手上的這一把。
羅鷹對著天空射出一槍。葉城只聽咻的一聲,什么都沒有看到。
“現在沒問題了。今天,我們來練靈敏。對于周圍的變化,反應速度越快,越靈敏。”羅鷹說道,“練習方法很簡單,只要你能躲過從槍里射出的鐵釘就行。站在臺中央,背對我。”
葉城按照羅鷹的指示,站在了中間。還沒有開始,他的心里就已是忐忑難安。他知道那把槍的射速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
“當你看不見的時候,要用耳朵去聽,去判斷。”羅鷹說完,就扣動了扳機。
葉城只聽到咻的一聲,然后就感到胳膊一陣疼痛。他看向胳膊后側,發現一個鐵釘正釘在里面。他正在猶豫,是否應該拔出鐵釘。這時,另一側胳膊也傳來了疼痛。
“敵人并不會等你準備好才發起攻擊。”羅鷹在背后說道。
葉城立馬放下了雙臂,暫且不管那些鐵釘,將注意力放在即將要射出的下一個鐵釘上。
咻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他一聽到聲音,就里面抬起了左腿。右臂再一次感受到了新的疼痛。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鐵釘會射向哪里,只是隨便一猜,沒想到他猜錯了。
接下來的每一槍,他都靠猜。只不過,他一次都沒有猜對,身上很快就有五十多個釘子了,分布在背后的每一個區域。鮮血從傷口處滲出,然后向下匯聚。
羅鷹看著扎滿鐵釘的葉城,他走上前,幫葉城拔掉了身上的釘子。沒有了釘子堵住傷口,鮮血便毫無阻攔地往外流。羅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他改換了策略,朝同一個部位連續射出了十槍。
葉城中了五槍后,就慢慢發現了規律。他又接下了四槍,但最后一槍,身子一斜,他躲了過去。他在腦中仔細地將剛才聽到的聲音和鐵釘的軌跡相聯系,試圖得出什么規律來。
槍聲再次響起。五槍中了四槍,最后一槍又被他躲了過去。他隱約覺得自己可以從槍聲中聽出一些信息來。
又來了幾槍,他這次躲過了一槍。不過這一次,他判斷出了兩槍的位置,只不過有一槍來不及躲,這才中槍。
“聽聲辯位,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如何應對。現在你可以轉過身來。”羅鷹說道。
葉城轉過身,拔去了身上的釘子。他看著羅鷹,時時提防著槍里會射出的鐵釘。
鐵釘槍發射了。視覺加上聽覺,葉城對鐵釘路線的判斷更加準確。鐵釘朝他右臂飛來,他趕忙向后撤手。血滴甩向空中,撒在鐵釘上,然后掉在了地上。
不等他休息,又一根鐵釘朝他飛來。這根鐵釘的方向似乎和上一個一樣,他輕輕一笑,提前站在了左側,等著鐵釘從他身邊飛過。
正當他得意之時,鐵釘卻突然扭頭,改換了飛行路線。鐵釘正對著他的腹部飛來,他已經來不及去閃躲,只好用手臂擋在腹前。
葉城滿臉慘白站在原地,周圍灑落的血在太陽的照射下已經映在了平臺之上。
“一定要記住,判斷只是一部分,反應才更重要。今天先到這里吧。”羅鷹走到葉城身旁扶住了他。
在藻油膠意識發生儀前,博士和池曉站在一起。
“他最近的能量變化很奇怪,波動很大,看上去總是躁動不安的樣子。”博士說道。
“而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池曉說道。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十幾個小時前,他那邊的具體情況就和發生儀斷了聯系。再等一天吧,如果還是這樣,我們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池曉點了點,看向發生器里面的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