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耐力消耗殆盡之前,能長時間把速度維持在百米十秒以內的勞墨即使不喝體力藥劑,僅靠自身的回復能力時速也能達到三十公里以上,但僅憑兩條腿就想追上汽車還是有點不太現實。
且不說維持著這種高速長時間在馬路上狂奔,不管是被人看到還是被攝像頭拍下,造成的后果對勞墨來說都有點無法接受,就黑幫分子那雷厲風行的做派,就決定了他們在開車離去時不可能老老實實放慢速度。
所以勞墨這次又是用6點法力從附近雇了只烏鴉過來,吩咐它從天上一直盯著車隊,然后自己再根據面板地圖上顯示的召喚獸位置,遙遙跟上去就可以了。
“千萬別落下去打人,你就只需要跟著那幾輛車,他們開到哪里你就飛到哪里,明白了嗎?”
“嘎。”這個點從窩里爬起來響應召喚的烏鴉,看上去好像還帶著一絲沒睡醒的樣子,連叫聲聽起來都有氣無力的。
對此勞墨也沒什么辦法,誰讓他召喚的不是貓頭鷹那種夜行鳥類呢……不過幸好他從前段時間那只異常聰明的烏鴉身上,多少吸取了一些專門應對這些大爺的方法。
“他們到地方停車了,你就留在那邊等我過去,我會給你帶肉的。”
永久召喚的契約烏鴉基本上都不愿意接受,但法力底薪加上一頓夜宵當獎金,多少還是能調動起它們的積極性。
“嘎!”
“好,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看著精神起來的烏鴉振翅起飛,漆黑的身軀瞬間與夜空融為一體,勞墨又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已經被他處理過的據點。
趁著對方驅車離開,同時警察尚未趕來的間隙,勞墨還要再悄悄潛過去記錄一下后來那幫精銳身上的氣味,誰讓他們是毒蝎老板的嫡系呢……
與此同時,僥幸逃過一劫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喬治,正跟他同樣頭重腳輕、顫抖不已的朋友相互依偎著,跌跌撞撞沿著馬路移動,企圖找到一家診所或是一個電話亭。
嗯,他們從水路逃出生天的方式確實值得稱贊,但后果就是兩人身上的手機全都泡了水,等到安全上岸才發覺自己開始發熱畏寒的時候,已經完全聯系不上幫派或是醫院了。
“喬治,我特么真的有點扛不住了……我得停下來,隨便找個什么地方都好……我特么現在就只想好好睡一覺……呼、呼……”
喬治用舌頭舔了舔自己似乎因高熱而干裂的嘴唇:“你想就這么穿著一身濕透了的衣服,隨便躺在路邊睡死過去?別特么開玩笑了,明明上岸后都堅持走這么遠了……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所以接下來我們完全可以換一身干爽透氣的睡衣,然后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哪怕是病號服和病床,也好過在躺在路邊再吹一夜涼風……”
“法克……這個季節也不是特別冷啊,為什么咱倆現在這幅慘狀,就特么跟在冬天突然跳進了冰水里逃生一樣……”
“可能是當時情況過于緊急,我們被那個家伙追趕時身上都出了不少冷汗,然后突然跳進水里……結果就造成了差不多的效果吧……”
“呵呵、那我們還真是狼狽啊……這特么還是我頭一次被人嚇出高燒……”
“不完全是嚇、應該是心理和環境的雙重作用……”
“天哪,喬治、你現在的樣子真特么像一個醫生……特么真的好累啊……我、我是真的堅持不住了,喬治……”
“到了、我們已經到了!前面就是……好吧,你可以坐在這里休息一下,我……法克,你身上還有能用的錢嗎?”喬治一掏口袋才發覺身上的鈔票全都泡了水,只好把希冀的目光轉向旁邊恨不得到底就睡的朋友。
“我不知道,現在我的腦子里,流淌的、好像都是剛剛灌進去的水……”喬治的朋友慘笑一聲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我不知道……也許里面還有幾枚硬幣?我想超市應該也收泡水的美刀……我們的業務特么又不包括假錢!喬治,我想、我可能需要一瓶烈酒……”
頭昏腦漲精神狀態接近極限的喬治,這時也沒力氣打開錢包仔細清點一下了,便加快腳步朝著前方正在營業的便利店走去:“放心吧,我們會沒事的、什么都會有的……”
便利店內正在上夜班的員工嘴里嚼著口香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正看著柜臺旁小電視上的免費頻道作為消遣。
喬治推門而入時,正看在興頭上的店員也沒仔細觀察客人,就從嘴里蹦出一句充滿了廉價熱情,分外格外程式化的歡迎詞:“歡迎光臨,請問有什么需要嗎?”
回應的是啪、啪兩聲帶著水珠的鈍響,驚得店員趕緊轉頭看了過來:“先生?你、你怎么……請問你需要什么幫助嗎?”
“藥品、食物和水、還有就是我希望借用一下這里的電話……”喬治喘著粗氣卻發不出太大的聲音,“如果有毛巾和干凈的衣服那就更好了、如你所見,我剛從哈德遜河里爬上來……錢包里面的錢雖然泡了水,但都是真的、晾干了應該還能用……”
“先生……需要我幫你報警嗎?”店員擺弄了一下柜臺上還在淌水的兩個錢包,猶豫著要不要發揮一下人道主義救助的精神,幫面前這個看上去像是差點被淹死的家伙聯系一下警察。
“報警?也好……不對,我現在……”現在如果能聯系上局里的人,這對狀態不佳的臥底喬治來說,自然是最安全的一種選擇,但他依舊盡力運轉著脖子上那顆在高熱下越發遲鈍的腦袋,想起了還外面地上幾乎像是要躺著等死的朋友,以及自己暗地里進行多年的任務。
“先生?”
“不、不用報警了……”喬治長長吐出一口熱氣,“麻煩你幫我拿一些容易消化食物和、和水……還有藥,我和我的朋友上岸后都在發熱、如果有干毛巾和衣服,那就更好了……”
“好的,先生……”店員仔細想了想,最后還是拿出便利店里的有線電話,然后自己跑去從貨柜上取來客人所需的物品。
“還有電話、這附近有什么旅店……診所?不對,也許我應該叫救護車……”喬治腦子里閃過了一串電話號碼,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聯系幫派里的人——雖然那樣的事情未必會發生,但確實可能會給這個好心的便利店員工帶來些許麻煩。
喬治想起之前大哥剛給他許諾了三萬美刀的生活費呢,雖然他們這伙人是突然被一鍋端了,但自己尚且安全,這筆錢就算打個折扣應該還是能拿到不少,所以一趟救護車的費用他還出得起……
結果喬治最終還是按下了911的號碼,只是他想找的并不是警察,在等到那邊有接線員響應后便立刻說道:“我需要救護車,這邊有兩個病人……地址、地址是……”
叫完救護車后終于松了一口氣的喬治,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吃進店員推薦的常用感冒藥,然后又在店員的幫助下將自己的朋友拖到了便利店門口,然后每人蓋上一條干毛巾就那么坐在了便利店外的臺階上。
畢竟店里還開著冷氣呢,對他們這種病患實在不怎么友好。
至于后來兩人又吃了點什么、喝了點什么,已經跟朋友一樣有些意識模糊的喬治就實在記不清楚了,到了最后甚至還是店員跑出來幫忙,才成功把他倆送上了那輛差點沒找到病人的救護車。
到了第二天,喬治終于從一連串混亂且散碎的噩夢中清醒過來,抬起自己依舊有些沉重的腦袋,先把視線從天花板轉移到自己身上干凈整潔的病服,然后又看向了正扎在自己手上快要見底的輸液瓶。
“喬治?你特么終于醒了啊。”隔壁病床上喬治的朋友精神明顯比昨晚好轉了不少,“我以前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原來能安穩躺在病床上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現在已經幾點了?”喬治剛一發聲,才發覺自己的嗓音已經變得異常低沉沙啞。
“已經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別在意你的聲音了,我剛醒過來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那樣,過一會兒就正常多了。”
“呃……咳、呼呼,我特么覺得自己的嗓子里正堵著一塊石頭……”
“哈哈,也許你應該喝點水潤潤喉嚨……可是病房里的水已經被我喝完了,我們叫護士幫下忙吧——說起這個,喬治,你知道嗎?我發誓早上的時候,我有看到一個前凸后翹的金發護士,在給你換點滴瓶的時候,盯著你臉的時間超過了半分鐘。”
“咳咳、我特么都這幅樣子了……”喬治強撐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因為他感覺那樣應該能讓自己的喉嚨好受一點。
“哪怕作為男人我也必須承認,你那張臉就算是布滿了病容,對女性恐怕也有著異乎尋常的吸引力。”
“法克,別特么繼續說了……現在我的身體,是從內到外、從頭到腳都在發軟。”
“是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我特么沒力氣泡女人,你可惜個什么勁?”終于成功坐起來的喬治又掀開了被子,似乎還打算下地走動一下。
“你應該明白的,每當你泡妞成功的時候,我也有機會去蹭一蹭她身邊的那些女人——喬治,你急著下床干嘛?醫生說我們落水后嗆了不少水進入肺部,結果導致肺炎連帶高燒,最好先躺在床上安靜修養上幾天。”
喬治拄著點滴架從床上站了起來,同時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結果從跑路到現在都還沒上過廁所……我特么膀胱已經快要爆炸了,再躺下去就該拜托護士幫我換褲子和床單了……”
“其實昨天晚上醫生護士就已經幫我們換過全身的衣服褲子了,我甚至有點懷疑那個金發護士是……好吧,你就當我什么都沒有說。”
在喬治充滿殺氣的目光逼視下,他的朋友這才像是投降般閉上了嘴巴。
“你醒來后聯系過……其他人嗎?”快要走到雙人病房門口的喬治又回過頭來,刻意壓低了嗓音,用一種更加沉悶的聲音問了一句。
“在這里?別開玩笑了……至少也得等病稍微好點,我們才能出去修好,或者干脆買一部新手機。”
“嗯,你說得對……”喬治頓了這一下后就又邁起了腳步,他倆這下算是跟幫派暫時失聯了,也不知道……
“警官,就是這里了。”
就在喬治挪著無力的腳步,正好接近了房門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句話語,然后房門猛地從外面打開。
“扭腰PD。”屋外正站著一個手足無措,看上去分外無辜的金發護士,而當先進來的那人則舉著證件直接表明了身份。
但其實就算他什么都不說,已經有點目瞪口呆的喬治也知道闖進來人到底是誰。
“警方認為你們兩人跟昨晚發生的一起黑幫沖突有關,所以現在有一些問題需要你們回答——放心,鑒于你們的身體狀態不佳,我們暫時不會將你們帶走。”
“呃……”喬治感覺自己的喉嚨更堵了,“警官,能讓我先去上個廁所嗎?”
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堅毅且站姿一絲不茍,看上去像軍人還要多過像警察的弗蘭克,露出一個過分輕蔑的笑容:“當然可以——你們看好床上那個家伙,而我會親自盯著這位……膀胱似乎要滿溢出來的先生。”
“遵命,長官。”隨行的幾名警察當即領命,然后立刻分配好工作,身穿便裝的人負責守在門外,剩下的則直接圍到了病床前。
“放松點,警官們,我們只是兩個病人。”喬治回頭打了個眼色,卻沒來得及注意到朋友身上一閃即逝的異樣。
“我們只是兩個意外落水的倒霉蛋,警官……”
隨著弗蘭克在身后關上了病房的門,喬治沒能聽完朋友在一眾警察面前的碎碎念。
“需要搭把手嗎?”
“非常感謝,警官,不過我的腿腳只是因高燒和肺炎有些發軟,而不是受了什么重傷。”
在醫院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喬治只得跟弗蘭克打起了機鋒。
“受重傷嗎……你好,醫生,扭腰PD。請問哪里有比較安靜的洗手間嗎?如你所見,我正在帶一位犯罪嫌疑人,去解決一下他的個人生理問題……那邊嗎?謝謝。”
在一位醫生的指引下,弗蘭克便將喬治帶到一個豎著清掃指示牌的洗手間前。
“我應該感謝這個醫院的清潔工做事比較死板嘛?”弗蘭克開始依次打開廁所隔間,確保洗手間內沒有其他任何人存在。
按照醫生的說法,醫院的洗手間經常會輪換進行打掃,而在清掃工作進行時,由于人手問題只能按順序逐個去打掃消毒,但禁止入內的牌子卻會統一提前擺放好。
“你應該感謝上帝,保佑我從一個瘋狂的‘游蕩者’手下成功逃脫。”終于能夠放水的喬治還發出了一陣暢快的呻吟,“見鬼,你這段時間到底在忙什么?‘游蕩者’幾乎都要跟‘毒蝎’全面開戰了,而我還傻乎乎待在那里臥底,差點被人打斷雙腿!”
“雙腿?”弗蘭克想起昨晚那場聞著傷心見者流淚的慘劇,“我想你的消息已經有點過時了,除了和你一起逃出來的那個家伙,你們剩下的那幫‘同事’,目前最多也就是保留著一條完好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