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間
洛北風本來可以拒絕這個提議,可話到嘴邊卻發現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選擇拒絕,那他就會在這被關到死,他相信那些人會這么干,昂熱也沒辦法,選擇同意最起碼還能出去看一看。
洛北風沒有死在兩年前,說明了他對求生的意志很強烈,他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做,真的不能死。
與死亡相比,當個學生也就沒什么了。
“對了北風,生日快樂?!卑簾崧曇艉茌p,似乎在懺悔,也似乎在解釋。
凱撒看了眼時間,剛好是12點過去一秒鐘。
洛北風在今天到了18歲,從16歲生日那一天被關進來,直到現在。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跟在昂熱身后。
第五層的那個熟人依舊在那所牢房中,但神態也有些癡呆,看到洛北風后才有了一絲清明。
洛北風一層層往上走去,單薄的身體和破損的衣物,無不表露著他身為囚犯的身份。
那一天,這所秘密監獄誕生了一位傳奇,第一位活著走出去的傳奇。
洛北風給這些人帶來了希望,也帶來了更深的絕望。
他們本已接受了宿命,但洛北風讓他們有了永遠都看不見未來的希望。
“離開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你就跟凱撒待在一起吧,我相信他會很樂意幫助你?!?p> 凱撒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對這個同齡人感到好奇。
風雪打在洛北風身上,似乎想要將他不屈的意志擊潰,把他再次拖入兩年前的那一天。
洛北風上了直升機,這是由裝備部打造的直升機,尋常的直升機包括軍用,都無法在這暴風雪中行進。
“凱撒,你等會帶他去整理一下,看看你現在,哪還有當初的氣勢?!卑簾崆耙痪湓捠歉鷦P撒說的,后一句才是洛北風。
風雪離他而去,洛北風緊緊地握著那張照片,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再加上被風雪一吹,就顯得更加慘白。
昂熱不再說話,只是注視著洛北風手中的那張照片。
那十個人笑的很開心。
……
戰斗,殺戮,咆哮,怒吼,洛北風砰的一聲從床上摔下,倒地瞬間刀已出鞘。
“精神壓力那么大嗎?”
凱撒坐在一旁沐浴著陽光,他們從直升機上下來后,凱撒就把他帶到了自己在最近城市的住所,并讓他好好清洗一番。
現在的洛北風除了那頭長發有些礙眼以外,在清洗了一番后,其實本身長的十分不錯。
哪怕是凱撒都要承認人家在某方面超越了自己,兩人的相貌一個是標準的西方美男子,另一人則蘊含了東方的氣韻,再配上那冷峻的臉。
凱撒如同羅馬糜爛的貴族皇帝,慵懶且高傲。
洛北風就像是東方古代的一國之大將,鋒利,無人可擋。
凱撒笑著說道:“你那頭發不考慮剪剪嗎?”
兩年的時間,原本不算長的頭發已經過腰,甚至快到大腿的位置,這讓洛北風平添了一抹妖艷。
洛北風左手拽住自己的頭發,長刀在后背一割。
凱撒嘴角一抽,他不看都知道后面肯定不齊。
“我給你修一修?”
洛北風有些沉默,最后搖了搖頭。
凱撒又說道:“男人總要理清自己的形象,不然會讓姑娘笑話的?!?p> 洛北風收刀回鞘,背過身對著凱撒,凱撒嘴角一抽覺著自己化身為托尼老師,人生中第一個客人態度還不算好。
拿起剪刀替洛北風修了修,滿地的頭發凱撒并不在意,不用收拾,換一處地方住就行了,反正他在這城市不止一所房子。
凱撒問過洛北風要不要剪個短發,但洛北風拒絕了,凱撒沒有去問原因,只當是面前這人的喜好。
實際上是洛北風想起來某人曾經說的話。
“你們華夏人留長發一定很好看,我看過那種演古代的電視劇,你要留起長發一定完勝他們?!?p> 洛北風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算熟練的將頭發束了起來。
凱撒在一旁看著,突然發現這人做這件事的時候特別認真,但凱撒真不覺得洛北風是個臭美的人。
“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凱撒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好好享受咯?!?p> 高檔會所,泳池派對,香檳派對,某大明星的生日聚會……
洛北風跟著凱撒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經歷比他那18年枯燥的生活有趣的多。
但洛北風總覺得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怪獸闖入了人類中,怪獸強行收起了利爪,收斂了眼中的兇光,但終有一天會有正義的奧特曼前來。
在那位明星生日聚會的時候有一位將軍,好像還是這位明星的干爹,他在看到洛北風后差點就讓跟著他參加聚會的人去抓洛北風,最后是凱撒出面,這位將軍才免去一死。
洛北風不善于處理這種事情,他的手段只有一個:你要對我出手,那我就先殺了你。
身為普通人的將軍自然不可能在洛北風手中活下來。
這位將軍并不知道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嘴里還說洛北風一定是殺人魔。
那位金發碧眼的大明星嚇壞了,因為她的頭被某位如古希臘雕塑一樣的男子,拿一把金色的沙鷹抵住了。
……
看著好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洛北風,凱撒突然發現好像這人似乎沒有多少人性,除了在看那張合照的時候。
他處理事情的方式,就是直接解決那個惹事的人!
“你是秘黨秘密培養的特工嗎?”凱撒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洛北風搖搖頭,他或者說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被從小培養的孩子罷了,如果不是昂熱,自己恐怕已經死在了某個冬天。
自己是這幫人中實力最強的,所以成為了他們的老大,他也是最幸運的,因為他在被昂熱帶走前就有自己的名字,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起的。
他們這些人為了報答昂熱,甘愿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洛北風也是屬于死過一次的人,所以他再也不曾虧欠昂熱。
“不是?!?p> 凱撒明顯不信:“別告訴我你們不過就是些普通人。”
洛北風點頭,凱撒不再問了,他什么都問不出!
這個時候如果拿個測謊儀來問洛北風,會發現洛北風說的是實話。
他從小接受訓練,身邊的人也同樣跟他一起被訓練,在他的世界觀里,他們都是正常人,這也是正常的生活。
這一個月的經歷讓洛北風覺得凱撒才是不正常的人,這個世界也是不正常的。
洛北風又拿出照片,他別的什么動作也沒有,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副樣子跟一個死人沒區別。
麻木,空洞。
凱撒最見不得洛北風這個樣子,但又沒有權利去改變,他只能說道:“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好好休息?!?p> 凱撒拿起電話想要讓人送吃的來,但猶豫片刻后說道:“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么,我也不會勸你放下,我只知道一個男人應當堅守自己心中的道義。
有仇便去報仇,而不是像個死人一樣坐在這里,緬懷著過去?!?p> 洛北風沒有動彈,這個樣子最起碼要持續一個小時。
凱撒打起了電話。
沒人注意到,洛北風那麻木的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洶涌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