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在這里有什么人，可以請得動幫派，還能用如此熟練的手段，把屋子收拾的如此完美。畢竟在這里，也只有高級警探才能手握重權。”

　　趙志紅清了清嗓子，思路清晰地分析道，

　　“如果是其他人實施犯罪，那他又是怎么隱蔽掉自己行蹤的？怎么對所有居民了如指掌的？”

　　趙志紅分析的確實沒錯。

　　青舟會意點了點頭。

　　按照他的說法，馮志明確實有很大的可能。

　　他本身就是一個警探，無論去哪里，都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這樣，不論是殺人還是分尸，都非常容易。

　　由于職業原因，哪怕是殺死一兩個人，對他的心理影響并不大，他甚至還知道一些偵察手段，暗中套出其他人對這件事的看法，進而輔助自己逃脫法網。也有能力避開周圍走過的人群。

　　因為人們對警探這個職業的信任，足夠讓他隱藏至深，甚至如果他想要進門殺人，受害者甚至都能直接為他開門。

　　“我猜測江圖的父母現在應該已經死了，他們兩個沒有錢，根本跑不走。可能是馮志明知道了這兩個人已經找你過來調查，所以直接先下手為強。畢竟有那幫大媽在，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趙志紅的右手托著下巴，做出了一個偵探思考時的典型動作，看起來異常冷靜。

　　青舟上下觀察著他，仔細思考著趙志紅話語中的各種細節。

　　最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話。

　　貧民區那幫人每天都要付出沉重的體力勞動換取那么一點錢財，如果要殺人，沒有時間，也沒那個精力。

　　那個收拾干凈的屋子中，沒有什么貴重物品缺失。可以肯定，兇手并不想要錢，或者換句話來說，那人并不缺錢。

　　也只有視人命如草芥并且高高在上的警探，才能做出這種事情。

　　“哎。”

　　趙志紅在這時突然嘆了一個很長的氣，感嘆道：“他們終于能歇一歇了，這對他們來說，應該也是一個好事。”

　　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對這兩個人的消失、或者說死亡，表示幸運和認同，甚至于言語中都透露著一些向往。

　　“歇一歇？”

　　青舟疑惑問道。

　　他很奇怪為什么一個乞丐還會有這種想法。

　　“對啊，他的父母終于能閉眼了。”趙志紅解釋，“他們每一天的生活都很困難，一切工作都是為了溫飽，早就想死了，只不過因為有這么一個孩子不敢死而已。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許許多多的聯系，為了某些或情誼或責任的身份，不得不活著。”

　　他冷笑一聲。

　　“這種活著，和死了也沒什么區別。都是在進行著毫無意義的活動，只是活著還會捧著難以實現的富人夢受到剝削，死了更加自由而已。”

　　青舟很不喜歡他這種論調。

　　如果真的按他所說，他也在這種人之列，身邊沒有任何關系，那為什么他還不去尋死？

　　當然，青舟并沒有直接問出來，而是平靜地問道：

　　“你為什么會對他們的想法這么了解？”

　　每人經歷不同，得出來的結論也不同。

　　他反而有些好奇趙志紅會得出這種結論的原因，這可不像是什么普通乞丐能的出來的論斷。

　　同樣也很好奇......為什么他的分析為什么會如此......全面。

　　趙志紅微笑著，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道：

　　“很簡單，因為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也許你不懂，但是我知道他們所想的一切。”

　　他說這句話時，眼神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

　　但不論聲調還是動作，都沒有什么變化。

　　他伸出手指了指前面那個乞丐的尸體。

　　“你看到了那個被撞死的乞丐了嗎？”

　　青舟適時點頭，配合趙志紅繼續說下去。

　　“我在剛剛乞討的時候，也遇到過一個老乞丐。他一直想辦法幫助我，最后也被車撞死了。”

　　趙志紅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可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老乞丐是個黑戶，如果不是我，可能都不會有人去收尸。我想幫他找一個說法，去局里面找過警探，但是我不是他的什么親屬，根本就沒有人管，報案之后就不了了之。”

　　說道這里，趙志紅停頓了半秒，“他因為我的存在沒有選擇自殺。因為在他心里，還有一個人等著他的教導。”

　　趙志紅笑了笑，略帶有些嘲笑。

　　“看吧，這個世界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就是這樣，不論我們是否善良，少一個人和少一只貓狗沒什么區別。甚至貓狗都能討些食吃，我們有的時候連吃的都沒有。”

　　趙志紅的眼睛繼續看著眼前的那個倒在路中央的乞丐。

　　“其實我感覺他的結局已經算挺好了。在他死的時候，還能濺司機一車血，讓司機活在緊張之中，總比死的無聲無息要好很多。至少他帶給一個人深刻的恐懼，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痕跡。”

　　趙志紅的臉上透露出向往，“我現在之所以沒有去尋死，也是因為這一點。”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這次談話就像是有一個突破口一樣，讓他心中的瘋狂完全釋放出來。

　　也許趙志紅并沒有意識到，但青舟可以清楚地感覺道他語氣中的癲狂。這種瘋狂，就和他以前認識的那些兇手一樣。

　　青舟心中提起精神，聽著他的介紹。

　　“我想在活著的時候，讓更多人記住我。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只要他們不會忘記我，那我就會在這個世界中永遠存在，不會像那幫低賤的家伙一樣，埋沒在冰冷的馬路之中，就連死都死的沒有半點痕跡。”

　　“活著，就必須搞出一些大動作！”

　　說到這里，趙志紅的眼睛已經激動到泛紅。

　　青舟用四平八穩的語氣問道：

　　“所以，我就是你尋找的機會嗎？”

　　“對，當然。”

　　冷笑從趙志紅嘴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肅然和疑惑。

　　“如果我能幫助你找到兇手，那我肯定會出名，甚至還能引起大眾對警探的不滿。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