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隨著圓臉少女的一聲萌動，她那顆氣球也慢慢飄了起來。她越飛越高，向著同樣飄在天上的小伙伴飛去，剛剛還沉浸在驚恐中的兩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要做點什么。

　　“那是什么？”邊疆指著一個飄在空中的男孩，他的頭上有一個黑色的標記，惡魔的標記。

　　砰。

　　不等鄭武說話，一顆靠前的男孩人頭氣球豁然爆裂，除了爆裂的聲音，聽不到其他音色。

　　“十環。”一個站在金色麥浪里的矮小人影發出詭異的笑聲。麥穗遮掩蓋他的身影，卻無法遮掩鄭武對他【化像】的追索。

　　“畜生！”鄭武咬著牙，不顧一切地向麥田沖去。他的右臂上同樣出現了黑色的惡魔標記。邊疆見狀，跟著鄭武一前一后沖入麥田，黑影已不見蹤跡。只有麥田深處傳來的陣陣‘嘶嘶’聲，一時無法辨認是麥浪聲還是別的聲音。

　　幾秒后，嘶嘶聲猝然變大，由遠及近，向兩人逼近。

　　“閃開！”

　　邊疆一把推開鄭武，自己的手卻被什么東西嵌住，他的左手從腰間抽出軍刀，鋒利的刀刃向那黑色異物劃去。

　　咯吱。

　　黑影退了幾步，瞬移般從二人視線中消失。而邊疆卻狠狠咬著下頜的牙齒低語一聲。他右手的無名指外翻成一個不到45度的銳角——被生生掰斷了。

　　“咳，偏......斜.....”麥田里傳來似人非人的陰陰聲。

　　“退出去！”鄭武大喊著讓對方撤出麥田圈，邊疆并沒有回應，只是悶哼了一聲，退后幾步后繼續潛伏在麥田里。

　　勸說未果，鄭武集中精神，在一片金色的麥浪中開啟內觀，全力索敵。在距離他50米左右的三點鐘方向，在紅色面具和綠色小丑服的裹視之下，由松軟的黏土和粘稠液體縫合而成的詭異家伙好像也在觀察著他們。他浮腫的腦袋和略顯臃腫的身軀像兩顆飽滿的花生，臉上顯露著駭人的漩渦狀紋路和兩個沒有眼珠的黑色空洞。雖然還穿著小丑服飾，但他早已沒了人的樣子，只是一頭渾身散發著類似海鮮批發市場腥臭的怪物。

　　“我找到他了。”鄭武壓低了聲音。

　　“還不夠。”邊疆冷哼一聲，握緊劍柄的手向上推了推。

　　“別沖動，那家伙比我們狠多了。”眼見握著短劍的邊疆就要拔劍，鄭武當即阻止了他。作為一名軍官，他自知他們兩個不是眼前那只怪物的對手，對方不僅能高速移動，甚至還能用手槍瞄準百步之外的氣球。反觀己方，邊疆化身的是個斷了手指的文職人員，戰斗力可以忽略不計。自己雖然是個軍官，卻也沒有能夠戰斗的【心念物】。

　　“你有沒有發現，那家伙好像是通過那個黑色標記物鎖定敵人的。”突然，邊疆轉向鄭武并壓低聲音道。

　　“嗯，他好像沒有眼睛，可能就是靠那東西定位的，只是搞不懂它的攻擊原理。”

　　“你究竟是什么鬼！”邊疆向麥田方向說了一句。話音剛落，嘶嘶聲再次傳來，這次黑色標記轉移到了邊疆身上。

　　“......”

　　“他盯上你了，跑！”

　　剛剛還看向天空的邊疆好像意識到什么，他剛要開口，大腦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這一幕在鄭武眼中顯得恐怖如斯。黑色小丑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邊疆身手，他的雙臂像藤蔓一般纏繞著邊疆的脖子，對方的眼珠慢慢吐出，進而裂開。他的表情極其痛苦，頭上的青筋幾乎變成了紅色。

　　“邊——”

　　嘎吱。

　　邊疆的化身被扭斷了脖子，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地倒在麥田之中。他的上方，一顆人頭氣球轟然爆裂。鄭武茫然地看著站在百米之外舉槍的小丑，連憤怒的情緒都來不及爆發，嘴唇發出“嗤嗤”聲。

　　“廢...物...”

　　“混蛋！”黑色小丑的怪音再次傳來，鄭武的正上方，黑色標記物再次顯現。陰冷的風聲隨之而來。扭曲的螺旋手臂在須臾之間觸碰到鄭武的后頸，冰冷的手感和死亡的氣息彌散在他的大腦。

　　完了。

　　鄭武的意識里冒出一個感覺。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在一陣電子音的干擾下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一個封閉的昏暗空間。

　　“看來你也掛了。”坐在閣樓一角的年輕文員吐了句槽。

　　“我們復活了......這是哪兒？”鄭武面有疑色地問道。

　　“夢鏡躍遷——開會的時候我提到過。我將躍遷場景放在了鄭武花田的室內區域。”邊疆站起身，眼神掃過灑落一地的谷子，又抓了一把墻壁上散著的稻草。

　　“這里應該是某座谷倉內。我們只要暫時不出去，就是安全的。”

　　“原來如此，確實和S/L的功能很像......”坐在地上的鄭武沉吟片刻，突然意識到什么，起身走到門口，向外瞟了一眼。

　　“我們能重復復活嗎？”

　　“我只能這么回答你，每次夢境躍遷都會消耗不少算力，而夢鏡的總體算力是固定的。如果你想一直留在這里，可以盡情嘗試。”

　　鄭武想起開會時邊疆與高唯之間對算力分配的爭論，微不可查地聳了聳肩，旋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為什么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現場景？”

　　“可能是某個bug吧，回去再調試。”

　　Bug？作為一個資深碼農，你好意思說這種話嗎......鄭武在心中腹誹一句，看到邊疆嚴峻的眼神，自然將注意力放到對付黑色小丑的策略上。

　　“這個家伙的攻擊方式有點詭異，首先是用黑色標記鎖定目標，接著會在不經意間接近目標，最后一擊致命，扭斷脖子。”鄭武輕咳一聲，繼續道：

　　“不過黑色標記的鎖定判定著實有點詭異......”

　　“你有沒有發覺，除了第一次它用黑色標記對付那些孩子變成的氣球，在之后的戰斗中，每次我們被標記時頭頂都會有一只氣球......”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頭氣球鎖定我們的？”

　　“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如果想要阻止它，可能要阻止那些氣球。”邊疆吐出了幾個字。

　　提到阻止氣球，鄭武的臉色有些難看，以至不斷搖頭。那些人頭氣球位于空中，吹彈可破，稍不小心就會傷害到孩子們，何況黑色小丑也不會對他們坐視不理。

　　混蛋。

　　無能為力的鄭武握緊拳頭，卻沒有發出聲音。

　　之前的戰斗中，他明確地把情緒說出了口。每次自己開口的時候，他都會被黑色標記鎖定。他把這個想法說了出來，得到了邊疆的肯定答復，以及一句補充。

　　“我們那句話是對著那個怪物說的。”

　　“我懂了！因為我們向黑色小丑投射了情緒，它才能夠鎖定到我們。”

　　“所以對付這個家伙，不僅不能說話，甚至連情緒都不能流露——真不是人做的事。”聽到鄭武的假設，邊疆不禁冷笑一句。

　　“我來驗證這件事。”

　　鄭武說完，走到谷倉門口，開啟內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