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黑木崖。
傍晚時分,重耳公子站在崖邊,俯瞰著遠處的猩猩灘。
此時的崖下,萬家燈火,生出點點繁星。炊煙裊裊,一股火熱的生活氣息。
猩猩灘附近的這些城鎮,實際上都已是日月神教在控制的,官府在這里說不上什么話。所謂皇權不下鄉,縣令派的衙役來這邊,也只是象征性的做一些基礎的工作,稅收大頭都是日月神教在操縱。
要不然日月神教何以養得起上萬的教眾?
重耳公子控制了日月神教,相當于控制了黑木崖和猩猩灘附近的幾個村落。
他此時神情專注地望著崖下,眼神中露出無以名狀的熾熱。
巫家兄弟中的老大巫咸緊跟在重耳公子身后,輕聲嘆口氣道:“公子,我們終于還是回中原了。整日里在漠北吃風喝沙,哪里也不如中原好。”
上官云作為重耳公子的新任舔狗,此刻也是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不過離重耳公子頗有些距離。他聽到兩人的談話,輕聲問道:“原來公子并不是塞北人士?”
重耳公子聽到這句話,臉色突然一寒,似乎很介意別人把自己看成塞北人士。
上官云頓時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沒想到隨口問一句,竟能讓重耳公子反應這么大。
卻見重耳公子并未動怒,臉上先是露出黯然的神色,隨即朗聲道:“本公子當然不是塞北人士。本公子今番再入中原,就是要奪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第一步,便是要先從占領恒山開始。”
上官云看到重耳公子語氣凜然,豪氣叢生,竟隱隱散發出一種王者的氣息。上官云心中竟生出一種折服之意,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說道:“公子,請恕在下直言。要是想奪取恒山,在下斗膽請公子盡快行動。公子掌管日月神教之時,有不少教中兄弟出逃,此刻日月神教易主的信息只怕已是越傳越廣。如果公子不早點行動,在下怕那些自詡武林正派的人士會提早準備,到時就不易攻取了。”
重耳公子聽到這句話,扭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上官云一眼,問道:“如果我此番沒有上黑木崖,你們原本打算怎么攻取恒山?”
上官云一愣,說道:“這個任盈盈倒沒有交代,不過任我行去世之后,我看任盈盈已經無意攻打恒山了,她和那個小賊令狐沖是姘頭,怎會互相攻訐?多半是做給眾人看的。”
“哦?”重耳公子聽到這句話,頓時哈哈一笑:“老子死了,女兒就不打了,還不讓別人知道,這個任大小姐倒頗為有趣。那如果是你,你打算如何攻山?”
上官云沉吟一下,說道:“我日月神教人數眾多,當然是殺上山去,刀兵相見,以絕對實力將他們碾壓。”
重耳公子呵呵一笑,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人士,打起架來無非是小孩兒過家家罷了。你見識過真正的戰爭嗎?”
上官云一怔,搖了搖頭。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江湖人士個個武功高強,內力深厚。那些戰場廝殺的丘八最多只會幾招刺殺拼砍,怎能跟江湖人士相提并論?
不過他此刻不敢跟重耳公子強辯,只是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重耳公子臉上露出了標志性的王霸之氣,朗聲道:“如果我出手,不管他們怎么準備,我都會以萬鈞之勢將他們拿下。他們無論怎么掙扎,都會是徒勞無功。”
重耳公子說話篤定囂張,看起來十分狂妄,上官云積攢起來的折服之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上官云心中暗想著,看來這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士,以為我中原武林無人,以為自己穿著一身儒衫就是中原人士了。
他正在腹謗著,突然發現猩猩灘的東側出現了無數的火把。從黑木崖往下看,就像是一群排列極有秩序的螢火蟲。
緊接著,一陣陣整齊的步伐聲遠遠的從崖底傳上來,這竟是一支舉著火把的軍隊。
一支軍隊,就這么穿越腹地,堂而皇之的走到了猩猩灘。
上官云頓時大驚失色,這支隊伍如此整齊,莫非是官府來剿滅日月神教了?那也不應該啊,這些年日月神教只收百姓的稅,誰也沒去邊關碰那些**子的油水,怎么突然有一支隊伍過來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重耳公子,心中頓時有了答案,這支隊伍,應該是沖著這群塞外蠻夷來的。
“公子,崖下有敵情,似乎是官府的隊伍。”上官云輕聲提醒道。
重耳公子也見到了那支隊伍,臉上卻顯得風輕云淡,好整以暇。他微微一笑道:“莫緊張,這可不是你們大明的官兵。”
卻見巫咸舉起手中的火把,先是往左搖了兩下,又往右搖了三下。
山下的那只隊伍立刻有了回應,只見頭部的一個火把先是往下搖了搖,劃了個圓圈,最后往右搖了一下。
巫咸將火把收起,對重耳公子說道:“公子,這是右路的第一兵團,由韓勇帶隊。”
重耳公子點點頭:“到底是韓勇,還是他先到了。”
上官云聽到他們的對話,頓時一臉震驚,顫聲道:“公子,這隊伍,莫非都是你們的...哦不對,是咱們的兵丁?這么多人,是怎么通過邊關的?”
不過他剛問出這句話,就立刻心中后悔起來。這種秘密,絕對不該問,畢竟現在自己只是重耳公子的一員降將而已。
“公子抱歉,是在下孟浪了,實不該問這種事情。”上官云連忙低頭道。
重耳公子卻并不介意,反而開門見山道:“我對你是滿意的,跟你說了也無妨。我們神龍府雖然托庇于土默特部,但卻有自己的府兵。我們的府兵分兩路進關,一路是經過邊境貿易中轉站張家口,另一處便是九邊重鎮之太原鎮。這兩處都有我們的人。”
“我神龍府這樣的隊伍有五個,每一支隊伍的領隊和副領隊都能冠絕中原武林。進取中原,不費吹灰之力。”
他說著,還輕輕吹了下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似乎真的在吹走自己手上的浮塵。
上官云心中一凜,他此刻對這重耳公子已是有些刮目相看,他不僅武功高強,而且竟手下竟能人無數,由此看來,所謀者何其之大?
跟他的野心相比,一代梟雄任我行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他收起心中的一絲輕視,頭垂得更低了。
“好了。”重耳公子擺擺手:“老巫,你去招呼下韓勇吧。”
“好的公子。”巫咸點點頭:“他弟弟韓智害了我兩個兄弟,此時也不知躲在哪里,我要找他算這兩筆賬去。”
說著巫咸轉身走下了山崖。
卻見重耳公子依舊饒有興致的盯著山下的燈火,問上官云道:“我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回公子話,已是尋了六個女子,都是左近的美人,備在崖下,就等公子召喚。”上官云連忙說道。
“帶上來吧。”重耳公子點點頭。
上官云走下山崖,不一會兒的時間,帶了六個女子上來。
這六個女子被日月神教的教眾押解著,都是只穿著褻衣。脖子,鎖骨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她們看著這幾個男人,一臉恐懼之色。
“人放在這里,你們回避吧。”重耳公子看到這幾個女子,頓時有些興致盎然:“好久沒有碰過中原女子了。”
上官云頓時有些愕然:“公子,就在這崖邊?這里風大,似乎不是耍處。”
“夜色醉人,有何不可?”重耳公子眼睛一瞇,冷冷的看了上官云一眼。
“既如此,在下告退,公子盡興。”上官云說著,慢慢退了下去。
他還沒退多久,突然崖上傳來一聲慘叫,叫聲十分凄厲,似乎是已有女子被逼得跳下了懸崖。
他不敢再多逗留,輕嘆了一聲,轉身匆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