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恒山別院附近的樹林中,姜慶手握長劍,靜靜的立在草叢旁。
他屏氣凝神,一動也不動,一呼一吸之間極其緩慢,仿佛和這樹林融為了一體。
突然,一只棕色的野兔從草叢中一躍而起,撒丫子向前歡快的奔跑者,渾然不知一旁姜慶所發出的濃濃殺意。
在野兔經過姜慶的一瞬間,姜慶猛然出手。獨孤九劍破箭式,聽聲辯器,可破天下一切暗器,更別提一只處在奔跑中的野兔。
野兔的身形在姜慶出劍的一瞬間由極動變為極靜,被一下子插在了姜慶的劍上,卻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
“殺雞用牛刀,果然是手到擒來。”
姜慶看著劍上被戳成串的野兔,頓時有些得意。
他正待提著野兔往回走,突然聽到一聲爽朗的笑聲。
“姜師弟,果然是好劍法。”
姜慶回頭望去,只見大師哥令狐沖穿著草鞋,腰插長劍,頭發隨意的綁在腦后,正看著自己劍上的野兔笑。
“大師兄有口福了。”姜慶揚了揚手中的兔子。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令狐沖也展示了下自己懷里抱著的一壇酒。
兩個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
在烹飪野兔這一方面,令狐沖的手法明顯要比姜慶好得多。洗兔,燙兔毛,取內臟,燉兔肉一氣呵成。
令狐沖雖然是一派掌門,但絲毫沒有任何架子,在廚房一陣忙活,只是囑咐姜慶不要自己偷喝酒。
很快,燉肉便做好了,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連話都不多說,只是搶著吃肉,就著酒吃了個不亦樂乎。
酒足飯飽后,令狐沖擦著油手笑道:“在見性峰,雖然酒可以喝,肉卻不能亂吃,這幾日憋得甚是辛苦,幸好在姜師弟這里找了點口福。”
姜慶哈哈一笑:“大師哥如果喜歡,由小弟做東,可以隨時到山下喝酒吃肉。”
“以往倒常和田伯光桃谷六仙他們去山下吃酒,只是這兩天卻不見他們,不知到哪里瘋玩去了。”令狐沖微微露出點擔憂之色。
提到這幾個人,姜慶也立刻有些疑惑,上山這兩天,竟一次也沒見過他們。
不過姜慶對這幾人完全沒什么好印象,能不見是最好的。
令狐沖不再提這話題,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拿起姜慶的長劍問道:“姜師弟,這是你的佩劍嗎?”
姜慶點點頭:“當年師父所贈,上面還有我的名字。”
“師父所贈...”令狐沖苦笑著,摩挲劍身,這柄長劍的長短輕重,正是昔日華山派的用劍。
“我被師父逐出師門,連佩劍也丟了。姜師弟,還是你幸運啊。”
令狐沖輕輕嘆了一口氣,忽然把劍扔給了姜慶,同時自己也抽劍在手。
“大師哥,你這是?”姜慶頓時有些疑惑。
“聽說昨日你劍法十分卓絕,我們來比試一下吧。”令狐沖持劍而立,隨意挽了個劍花。
姜慶心里頓時明白了令狐沖這次來的原因,敢情是來驗證自己的劍法的。
估計他已經疑心自己所展露的劍法是獨孤九劍,所以要來驗證一番。不過姜慶既然在山下已然露相,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他欣然點頭,拔劍在手,與令狐沖相對而立。
“小心,師弟,劍來了。”
令狐沖輕聲喝道,同時長劍直驅,往姜慶的腰眼里斜插。
這一招角度十分刁鉆,姜慶心里一驚。他自忖兩人同樣是獨孤九劍,并無二致。但令狐沖此刻身負吸星大法內力,比速度姜慶根本不是對手。再想后發制人反刺令狐沖的要害已經不太可能。
他只好兵行險招,長劍抖動,貼著令狐沖的長劍,直取令狐沖持劍的右腕。
令狐沖微微點頭,反手繞過姜慶長劍,卻取姜慶的腰腹。
這一招從角度到速度都恰到好處。饒是姜慶熟習獨孤九劍,心里也是大為驚慌,他連忙閃身,就地往下一滾,堪堪躲開了這一擊。
令狐沖一招得手,得勢不讓人。姜慶剛剛起身,令狐沖長劍再次遞到。
令狐聰出手,果然非同凡響。姜慶頓時叫苦不迭,他左扭右扭,拼盡全身力氣來躲避令狐沖的進攻,偶爾也攻上兩劍。總之是守多攻少,自覺非常狼狽。
然而眼前如果有人圍觀這場比劍,必定看不出來到底誰優誰劣。只見這兩個人以快打快,一片刀光劍影,出的劍招讓人眼花繚亂,嘆為觀止。兩柄長劍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極具觀賞性。
姜慶雖然攻少守多,畢竟是穩住了。腦海中的劍法總訣在這場斗劍中一一得以驗證,越打心思越是空明。他知道大師兄這是在以獨特的方式提升自己對劍意的理解,心中對令狐沖甚是感激。
這是一場獨孤九劍的對決,令狐沖棋逢敵手,舞得也是十分盡興,驀得一聲長嘯,令狐沖后跳收劍,順手將長劍插進劍鞘,樣子極為瀟灑。在令狐沖的大笑聲中,這場比劍就此結束。
姜慶卻十分狼狽,輕撫著發酸的手臂。令狐沖攻的快,退的更快,果然要比自己更高明一點。應該是內力比自己更勝一籌的緣故。
他知道令狐沖雖然表面上玩世不恭,放蕩不羈。但是實際上是一個非常機靈聰明的人。不管什么事情,一點就透,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輸給這樣的天才,真的是不丟人。
令狐沖也不客套,開門見山道:“姜師弟,你這劍法,可是獨孤九劍?”
“正是。”姜慶點點頭:“教我劍法的高人正是不愿透漏姓名的風太師叔。跟別人說不得,跟大師哥卻可以說。”
這是姜慶很早就想好的說辭,反正令狐沖現在無法和風清揚對峙,怎么說都可以。
令狐沖雖然心里已經有這個預感,但是聽到姜慶自己說出來還是顯得十分激動。
“果然是風太師叔,不知太師叔近況如何,身體怎么樣?”令狐沖一臉關懷的看著姜慶,他很想知道風太師叔的近況。
姜慶撒起謊來絲毫不見臉紅,反而煞有介事道:“大師哥放心,風太師叔身體清健,風采如昔。他聽到大師哥您的所作所為,很是開心,連心情都開朗了不少。”
令狐沖老臉一紅,笑道:“小子行事無狀,是個胡作非為的浪子,實在是對不起他老人家。”
姜慶不愿意在獨孤九劍上說的太多,轉過話題道:“大師哥,你見多識廣,那幾個尸首,可是黑木崖上的人物?”
令狐沖搖了搖頭:“并不是,只是身上的三尸蟲丸和黑木崖上的三尸腦神丹倒有些相似之處。”
“他們自稱是什么神龍府,主人名字叫什么重耳先生。似乎是塞外的蒙古人”令狐沖灑脫道:“管他們是什么人,既然作惡,殺了就殺了。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恒山派一個月后也就不復存在,其他事情也顧不得了。”
令狐沖說完這些,也不再客套,和姜慶唯一拱手,轉身便走,如一陣風般離開。
他聽姜慶提到黑木崖,立刻想到盈盈,頓時十分黯然。此行既已查證姜慶的劍法來歷,疑慮已是消了大半。因此也不愿多呆,既然風太師叔有姜慶這個傳人,等來日大戰之時,盡力保全姜慶,也便罷了。
看著令狐沖離去的背影,姜慶輕輕舒了一口氣,一套獨孤九劍就讓自己得到了恒山派上下的接納,這風太師叔的面子,還真的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