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死了。
連續七個月的007,生產隊的驢也遭不住。
“幸虧我是死在公司里,算是工傷,也不知道公司會給我爸媽多少賠償金。”楚寒在一眾孤魂野鬼里排著隊,锃亮的光頭十分惹眼。
“那個程序員,你過來。”一個高大魁梧,手持鋼叉,全身泛著青光牛頭鬼兵,指著楚寒喝道。
是在叫我嗎?可是他怎么知道我是程序員的?
楚寒不是很確定,眼神滿是疑惑。
“就是你,你的發型已經證明了你生前的身份。”牛頭鬼兵面露不悅,再次喝道。
楚寒確認被喊的人是自己,連忙從隊伍里跑出來,對牛頭鬼兵笑道:
“領導,您找我有什么安排?”
牛頭鬼兵非常滿意楚寒的態度,拿出一面巴掌大的令牌,塞到楚寒的懷里,
“天庭的南天門,最近新安裝了一部考勤機,可是沒人會調試,上頭就讓地府送一個程序員上去。”
身為名牌大學計算機系的高材生,調試考勤機對楚寒來說,簡直是牛刀小試。
楚寒立刻點頭應道:
“沒問題,領導交給的任務,我拼命也要完成。”
牛頭鬼兵繼續道:
“你把心神浸入升天令,便會自動傳送至南天門外,有天兵會來接應你。”
“我懂了。”
楚寒兩手捧著升天令,把全部心神浸入其中。
升天令開始發出金色的光芒,把楚寒的全身籠罩起來,四周的空間隱隱震蕩起來。
“放肆!”牛頭鬼兵突然抬頭,口中發出一聲大罵。
轟。
天地崩塌,地府的天空,裂開一道道巨大的黑色縫隙,混沌色的虛空罡氣灌注進來,落在向地面,化作傾盆大雨。
無數的孤魂,一挨到虛空罡氣化作的雨水,直接灰飛煙滅,一點渣滓也不留。
轟!轟!轟!轟!
數不清的深綠色觸手,滴答著黏糊糊的液體,從天空的縫隙里鉆出來,每一條都有蜿蜒的山脈般龐大。
“該死的外神,膽敢侵入地府!”
跟楚寒說過話的牛頭鬼兵,身上的青光大盛,像是一個小燈泡,迅速的升入半空,用手中的鋼叉,狠狠的刺向巨大的觸手。
一顆又一顆,繁星一樣多的青色光團,從地府的各處飛起來,與空中的觸手戰斗。
天空中的巨大觸手橫掃抽擊,沿途的青色光團一觸碰到,紛紛熄滅,變成黑色的碎渣,混雜在雨水中,灑滿地府。
地府的眾多鬼神,一敗涂地。
楚寒的全身,被金色的光芒包裹著,將漫天的雨滴阻擋在外,但是雨水越下越多,金色的光芒也顯得力有未逮,亮度漸漸衰弱下去。
他嚇了一大跳,對著手中的升天令,苦苦祈禱:
“升天令,你可千萬要頂住啊,等到了南天門,我請你大寶劍。”
也許是升天令聽到了楚寒的許諾,又或是程序運行到了最后一步,
嗡——嗡——
楚寒的周身的虛空,扭曲起來,頭頂的上方,出現一個極小的超微型黑洞。
嗖的一下,黑洞成型的一瞬間,便把楚寒吸入進去。
進入超微型黑洞的最后一刻,楚寒看到,一條巨大的觸手從天而降,越來越大,最后猛地砸在超微型黑洞上。
轟!
楚寒只覺得的全身充滿撕裂般地劇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識。
······
大乾,徐州府,南凉山,許氏煤礦廠。
楚寒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十分不適,胃液翻滾,
這是什么臭味,莫非南天門的天兵,也喜歡吃螺螄粉?
味道太過厚重,一定是讓店家在螺螄粉里加了腌莧菜桿。
睜開眼,看了下四周,楚寒一下子懵逼了。
破破爛爛的木板墻,到處是漏風的窟窿,門子窗戶耷拉在框架上,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來,抬起頭,可以看到稀稀拉拉的茅草頂,還有天空中稀疏的星光。
我在哪兒?
楚寒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醒來的方式不對,導致自己從夢里醒不過來。
他重新躺下,閉上眼睛,
也許我再一次醒來后,人已經出現在南天門了呢。
然而,一股山洪暴發般龐大的記憶,從他的腦海深處浮起,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霸王硬上弓的融進他的靈魂中。
“噯——”楚寒的口中,發出一聲短促的感嘆,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他穿越了······
楚寒,徐州府寧城縣人,現年十七歲,毛發旺盛,是寧城縣首富楚一凡的獨子,從小生活優越,錦衣玉食,不愛讀書,專門喜歡結交一些江湖朋友,成日舞刀弄棒,是寧城縣有名的紈绔子弟。
七日前,臨縣的許氏,看中了楚家的一片礦場,想要出價購買,但是被楚父一口拒絕,沒想到許氏狼子野心,居然勾結官府勢力,給楚寒下套,釣魚執法,以企圖賄賂官員的罪名,把楚寒抓進大牢,施加大刑,以此逼迫楚父。
然而出乎許氏預料的是,楚家父子兩人,居然都是硬骨頭。
楚父看到獨子在官府大堂受刑,面色不變,大贊知縣潔身自好,公正廉潔,并表示絕對不會干涉官府斷案。
楚寒也是,被打了一百大板,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被截斷全身筋脈,仍是不肯畫押認罪,被摧毀紫府丹田,還是一臉冷笑。
當真是鐵骨錚錚硬漢子。
知縣又氣又怒,拿著楚家父子毫無辦法,干脆把楚寒從大牢里提出來,扔到許氏煤礦廠當做勞改犯,由許氏族人想辦法狠狠折磨楚寒。
可憐的楚寒,自從進入許氏煤礦廠,手腳戴著幾十斤重的鐵鏈,每日只能吃到其他礦工一半的食物,工作量卻是其他礦工的三倍,還要被監工時不時的用鞭子抽打。
終于在今晚,徹底油盡燈枯的楚寒,于睡夢中死去,醒過來時,已然換上了另一個叫做楚寒的靈魂。
穿越到同名同性的人身上,這很地道。
“簡直是地獄開局啊!”楚寒接受了自己此時的身份,不由得心生沮喪,“莫非重來一世,我就要這樣輕易地狗帶。”
他從躺著的木板床下來,手腕和腳腕上的鎖鏈一陣嘩啦啦的響動,身體微微一動,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發出劇痛,尤其是體內的各處筋脈,小腹下方的丹田,更是針絞一般的劇痛。
劇痛,
饑餓,
疲憊,
虛弱,
······
十幾種負面狀態,像是大山一樣,層層疊疊的壓在他的身上。
忽然,楚寒眼前一亮,恍然自語:
“對了,我也算是熟讀網絡小說的人,如果一個穿越者沒有金手指,那么他就不能算是完整的穿越者,我應該也有一個配套的金手指。”
他頓了頓,對著身前的虛空,小聲喚道:
“系統開啟。”
冷冽的風,從墻壁的縫隙里漏出來,無情的刮過楚寒的臉,像是在戲虐的嘲笑。
“我要自強,給我加點!”
冷冽的風,呼呼地吹著。
“可惡,死得只剩殘魂的老頭子,出來!”
······
一連換了十幾個稱呼,楚寒身前的虛空,并沒有什么小精靈冒出來,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冒出五顏六色的光來。
他失敗了。
“不對,一定是有某個地方出錯了。”楚寒皺緊眉頭,雙手抱頭,苦苦思索,像是一只案板上的草魚,拼命地彈動。
明明我有很美好的未來,我是被選中去天庭做程序員的,都怪那些突然出現的觸手,為什么不晚一些出現。
等等。
天庭,南天門,升天令!
我可是有升天令的男人啊!
楚寒在胸前攤開雙掌,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氣,柔聲道:
“升天令,升哥,你給咱出來唄。”
一道布滿裂紋的令牌橫躺在楚寒的雙掌。
愛崗敬業的升天令,在最后一刻保住了楚寒的靈魂不滅,自身承受了觸手砸落攻擊的余威,身受重傷,現在只需一個凡人,用指頭輕輕一掰,便能把它這個仙器,像薯片一樣揉成碎片。
“升哥,你千萬要挺住,勝利的曙光在向我們招手。”楚寒慌手慌腳的從身后的木板床上的抽出一根稻草,在升天令上綁了一個蝴蝶結。
升天令,堅固+1.
“也不知道升天令破成這個樣子,還能不能帶我去南天門,試一試,反正不要錢。”楚寒思索一番,下定決心。
他先是朝著門外觀察一圈,見到門外一片黑暗的峽谷,兩側是陡峭的石壁,附近除了他睡覺的草房,只有其他礦工和監工居住的二層木樓。
此時,木樓的二層,監工的房間,燭光早早熄滅,傳出豬叫似的鼾聲。
楚寒可是記得,升天令啟動的時候,可是會發出一層金色的光芒,要是讓別人看到了,就大事不妙了。
其實,他還有一個更穩妥的地方啟動升天令,那就是等到明日進入礦洞,礦洞彎彎曲曲,到處是可以藏人的坑洞。
只是,根據楚寒從記憶中得知,礦場的監工,會在吃完早飯后,把楚寒叫過去,抽上五十鞭子,當做消食運動。
如果今晚不能依靠升天令做出改變,他根據這具身體的狀態判斷,大概率是挺不過監工的五十鞭子。
暗淡至近乎看不到的金色光芒,從升天令上生出,籠罩住楚寒的全身,四周的空間扭曲,一個極小的超微型黑洞出現在他的頭頂。
嗖——
很快的,楚寒的身影從草房消失。
······
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后,楚寒的眼前,忽的大亮。
一面鼎立天地的巨大門戶印照在他的眼中,上面用古篆書寫著三個大字“南天門”。
“我終于到南天門了,”楚寒心中大喜,“來接應我的天兵在哪里?”
他四下一掃,登時怔住,心中的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what the f**k!”
南天門前,有一座無比寬闊的廣場,濃郁的仙靈之氣在地面彌漫不散,一條比山脈還巨大的深綠色觸手,斷裂成七八截,歪歪扭扭的堆疊在廣場的正中。
在仙靈之氣的下方,似乎還能看到散落的深綠色肉塊,斷裂的刀槍劍戟,內里空空的甲胄。
“天庭,也被外神的觸手入侵了。”楚寒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大跳。
【程序錯誤,升天令即將返航,請乘客系好安全帶,倒數十秒后啟動返航。】
【10,0,啟動!】
一道血紅色的光幕出現在楚寒的面前,高頻次的閃動。
金色的光芒籠罩在楚寒的周身。
遠方的南天門內,走出一個身高五米,穿著金色甲胄,手持長槍的天兵走出來,雙目是純粹的黑暗,半邊臉上長滿暗綠色的觸須,像是小蛇一般扭動著,
“吼——”
一聲瘋狂暴虐的吼叫聲從天兵的口中發出。
“靠,那是什么玩意兒?”楚寒只是看過一眼,內心便生出無邊的恐懼,仿佛是泥坑里的蟲豕,見到了翱翔的巨龍,那是源自靈魂層次的壓制。
雙目盡黑的天兵,似乎是發現了楚寒,手中的長槍一轉,身形瞬間消失,下一秒,仿佛瞬移一般,從無比廣闊的廣場一端,出現在楚寒所在的另一端。
刺。
一槍刺出,精妙到爆,像是能把楚寒的靈魂都吸出來,然后送到槍尖上一攪,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毒龍鉆!
叮。
升天令發出的金色光芒,擋住了雙目盡黑的天兵一擊。
楚寒整個人被吸進了超微型黑洞,他的懷里,抱著一個隨手從地上撿到的東西,
不帶些天庭特產回去,豈不是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