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凌穩站在鎖鏈上，面色微僵。

　　李玬蔻還在瘋狂的笑著，她根本不在乎那口水噴沒噴到灰凌身上，她就是想惡心灰凌，能惡心到灰凌，她就開心。

　　憑什么？她貴為公主憑什么要受這樣的折辱？如果不是因為灰凌，根本就沒有這些事情！

　　如果不是灰凌老是愛在何子書面前搶風頭，她也不會針對灰凌！她不針對灰凌，就不會搶走灰凌秘境中的妖獸，也不會故意在灰凌晉升之際故意放她的血去喂妖獸！如果她不放血喂妖獸，她就不會被周煜盯上！不被周煜盯上，她就不會被周煜逼迫做交易！如果她不做交易，周煜就根本不會發現她沒有周煜需要的血！也不會被周煜剝皮拔牙！更不會被周煜囚禁在這里！

　　這一切都怪灰凌！如果不是灰凌，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仙門受人敬仰，多少人搶著為她做事！

　　“哈哈哈哈哈哈……灰凌，我喊你一聲師姐，你還真覺得自己受得？若不是因為你，我會落得今天這副田地？！剝皮，拔牙，如今又被困囚在此地。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因為你？！你心中很得意吧？何子書夸耀你，周煜也需要你！是不是覺得搶走我所有的一切很爽快？！”

　　爽快嗎？

　　不覺得。

　　相反，灰凌覺得她很可憐。

　　明明應該是最皇室受寵愛的公主，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公主，可她卻是身為棋子出生，從小錦衣玉食，獲寵愛無比，但這也僅僅是因為有朝一日她被周煜傷害后皇室有足夠的理由進攻魔族。

　　這也是為什么李玬蔻明明在宮中之時尊貴無比，提出要來仙門的時候，會直接被送過來的原因吧。

　　灰凌不欲與她多說，直接拋出了最戳痛人心的話，“玬蔻師妹，我此番來見你是想確認一下你與我是不是一樣，皆為棋子。我是仙門的棋子，你是皇室棋子。”

　　霎時李玬蔻如同瘋魔一樣，兇狠的盯著灰凌，為數不多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全身涌動著力氣想要盡量的往外鉆一點，“閉上你的臭嘴！我父皇母后很快就會派人來救我了！他們最疼愛的孩子就是我！他們最愛我！你這種無父無母的孤兒怎么懂得我這種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灰凌，沒有人來救你！哈哈哈哈哈……我很快就出去了，很快就出去了……”

　　李玬蔻如同魔怔了一般，重復著最后一句話，灰凌站在鎖鏈上眉頭緊蹙，怕是問不出什么來了。

　　轉身準備回到臺階上，這個時候，李玬蔻卻如同換了個人一樣，平靜了下來。

　　“灰凌師姐。”

　　灰凌停住已經抬起的步子，重新站定到鎖鏈上，就聽到李玬蔻非常嘶啞的聲音，“我父王母后他們其實還有一個孩子。”

　　“我知道，是承舟師兄。”

　　“騙人的，李承舟根本就不是被送往仙門的那個孩子，也并非我母后所生，李承舟那樣的低賤血脈如何能與我們高貴的皇室血統相媲美？”

　　說到這里，李玬蔻陰翳的笑了起來，“他是宮里的賤婢生的！”

　　對上李玬蔻猩紅陰狠的眸子瞬間，灰凌只覺得全身一涼，“你知道我為什么恨你嗎？因為你真的太討厭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優秀？身為魔石卻比尋常之人還要優秀，玉潔冰清，惹人討厭！”

　　灰凌被李玬蔻的這番話惹的詫異，她，魔石？怎會？

　　魔石不是李承舟嗎？

　　“你是不是以為被放逐的那個孩子是李承舟？是，也不是，李承舟是替我皇兄被送來的，但你是替李承舟送來的，我皇兄，則在皇宮里當了太子。”

　　李玬蔻臉色慘白，卻依舊一字一句不停的說著，仿佛這些事情說出來她才會真正的好受一些。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只有一朵祥瑞一塊魔石卻無端多出來一個孩子？

　　當然是有人生了個賤種！生了個女兒！冷宮里的那個賤人生的根本就不是兒子，雖是祥瑞，但并不是兒子！她當時為了復位，強行奪走他人的兒子，怎么就那么巧，祥瑞落在了那個賤婢兒子的身上，連帶冷宮里的齊妃都一朝得勢。

　　當時我母后已經知曉自己生的兒子是魔石，祥瑞是齊妃那個賤人生的兒子，我母后怎么可能如她的愿，買通了穩婆，假裝難產，調換了兩個孩子。而我母后故意晚生了三天，把魔石的身份給這個孩子坐穩了，只為想著父皇能直接把他給殺了。只是沒想到父皇優柔寡斷，我母后假意求情便放過了那孩子！

　　而你，就是多出的那個賤種。賤種！賤種！哈哈哈哈哈哈……”

　　……

　　灰凌站在原地無視李玬蔻的瘋魔，冷聲道：“我是賤種，你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賤種……賤種……！”

　　笑到最后，李玬蔻的臉色慘白如紙，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啪嗒一聲，滴入水中。

　　“哈哈哈哈……賤種啊……皇宮里的公主都是賤種……都是賤種！不是被父皇拉去和親，就是為父皇煉化了丹藥以嫡親之血求取長生，我還以為我有所不同，沒想到我能活到這么大，全是因為皇室需要一個誘餌，父皇舍不得他的兒子前來送死，就連魔石都割舍不下！所以這么好的差事便落在了我的頭上。”

　　李玬蔻歇斯底里，晦澀陰暗在心底積壓多時的情緒一朝爆發，陰騭桀桀的笑個不停。

　　“我道他們為何從小請人入宮專門為我講斬妖除魔的段子，把何子書描繪的如同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讓我愿意為他去生，愿意為他去死，我求他們來仙門的時候還送我各種寶器，原來從那個時候起，我在他們心目中就是一個死人了。”

　　“師姐，我母后和皇兄說了，定會來救我的。”

　　灰凌在李玬蔻的眼底看到了恐懼，看到了哀怨，以及風雨前的寧靜。

　　灰凌走的時候，李玬蔻對著她的背影雙目無神，喃喃自語，“就因為你是祥瑞，才會這般平安無事。我好恨你……”

　　也好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