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太過濃郁，灰凌掩住口鼻前只吸入了一口，就令她不可避免的咳了起來。任司橋原本在她身邊，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輕嗅了一下房子里的味道。

　　聞了聞他才放心，呼出一口氣，松開灰凌，“沒什么，劣質香水的味道。”

　　開著門散了會兒屋里的味道，灰凌才掩著口鼻走了進去。

　　她沒有直接進自己的房間，而是拐了個彎，去了二樓書房。書房里有打印機，灰凌熟練的操作，不多一會兒，擬了兩份離婚協議書出來。

　　他們的財產都做了公證，沒什么好說的，沒孩子沒牽絆。灰凌拿起一旁的鋼筆，落字的時候猶豫了一瞬，不等任司橋出聲，便落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筆一劃，娟秀工整。

　　似乎在與以前做告別。

　　簽署好離婚協議，灰凌下樓，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深吸一口氣，準備敲門。任司橋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站在了灰凌前面。

　　按下門柄，咔噠一聲，門應聲而開。

　　果然，房間里的香味濃郁到人頭暈腦脹，里面還夾雜著一股厚重的煙味，饒是任司橋這樣對氣味相當耐受的醫生都差點吐出來。

　　幸好他沒有讓灰凌走到前面。

　　里頭情緒不怎么高漲的兩個人一時間被這開門聲驚動，藍煙煙一身照片上的清涼服裝就坐在床頭，而方玨則坐在床的另一邊不住的抽煙。

　　藍煙煙見有陌生男人闖入，尖叫一聲躲進被子里，任司橋全程面無表情，冷清至極。

　　“你是誰？！怎么進來的？！出去出去出去！”

　　任司橋頓了一下，薄唇輕啟，“這位……藍小姐對嗎？你放心，我不會多看你一眼，在我看來，你的身體跟一座會移動的肉山沒有什么區別。”

　　任司橋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全身哆嗦，氣得發抖。

　　任司橋適時掏出一張名片放在了進門右手旁的桌子上，“我是一名醫生，現在我嚴重懷疑藍小姐可能有甲亢之類的疾病，建議去醫院做一個全面檢查。”

　　“有病，早治療。”

　　這還是任司橋第一次這么不加掩飾的表現出來討厭一個人，他確實討厭藍煙煙，說的更確切一點，他看見藍煙煙這個人就惡心。

　　方玨本就領土感嚴重，方才懷疑人生的時候外加在自己家看到任司橋時太過震驚，一時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任司橋一副看你跟看一坨肉沒什么區別的表情，方玨心中無處可發的火蹭的一下躥了起來。

　　起身擋住任司橋的視線：“任司橋！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任司橋冷笑，“不是我撒野的地方，倒是你開公交車的地方？”

　　“噗……咳咳咳咳咳！”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任司橋簡直是懟人小能手。

　　聽到她的咳嗽聲，任司橋直接退出了房間回到她的身邊，屋里二人抓準時機迅速套上衣服，等他們兩個重新進入房間的時候，方玨和藍煙煙已經穿好了衣服。

　　灰凌站在她自己的臥室門口，看了一眼屋內的熏香機已經消失不見，應該是被方玨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方玨看到門外站著的灰凌，一時間明白了為什么任司橋會出現在他們家里。怒氣直沖腦門，想上前質問她，都把人帶到家里來了？

　　“你出來一下，我們談談。”灰凌掃過她自己房間內的凌亂，很奇怪，埋怨和不甘好像都被自己埋了起來，內心一片平和。

　　就算見到方玨和藍煙煙同時出現在自己房間里惡心的一幕，也可以平靜接受。

　　說完灰凌轉身回到客廳，為任司橋倒了杯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小口小口的喝著。

　　很快，房間內的兩個人一同來到客廳，看見客廳沙發上灰凌如同一只小袋鼠一樣捧著水杯小口喝水的樣子有些怔愣，可隨機他又看到了灰凌身邊的任司橋。

　　牙關緊咬，拳頭捏緊，面上卻云淡風輕。

　　“你想談什么？談你出軌，還是我出軌？”

　　灰凌搖搖頭，把離婚協議推到了桌子中央，“不重要，我來和你談離婚。既然沒有感情，就好聚好散吧。”

　　“離婚？！”方玨拔高音量。

　　不怪方玨不信，在他的眼里，灰凌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他自問沒有留下什么破綻，灰凌怎么會愿意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離婚？

　　“對，離婚，我們兩個結婚不過是當時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一時間亂了方寸。方家人找上門來說愿意給我一個家，我愿意嫁給你。既然現在這個家并不能幫我遮風擋雨，那要不要這堵漏風的墻對我來說也不太重要。”

　　方玨思考灰凌話中幾分真幾分假，或許這份離婚協議根本就是灰凌的手段。他冷笑一聲，眸中滿是冰霜，一手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越看越心驚。

　　“你只要我簽字剩下的什么都不要？”

　　灰凌點頭，“對，只要你現在簽字，我立刻就走。絕不打擾你們歡好。”

　　可能灰凌的態度過于堅決，方玨一時難以揣摩灰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口不擇言。

　　“為了這個小白臉？”

　　終于，灰凌眸中出現了一絲厭惡，起身與方玨對峙，“方玨，離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既沒有對藍煙煙做出過什么過激的事，也沒有詆毀過你任何一句話。所以請你也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緒。畢竟兩次被捉奸在床的是你不是我，你是婚姻過錯方，我希望你能認清一件事，是我兩次目睹你出軌，不想再跟你培養什么不必要的感情了。那可笑的約法三章，作廢吧。”

　　灰凌的這一番話，可謂是疾言厲色，原本滿含怒意的方玨一下向被釘在原地的皮球，泄氣的同時又無法動彈。

　　印象里，灰凌從來沒有用這種充滿厭惡又冰冷的語氣向他說話，仿佛他是一個徹頭徹尾被路人發現出軌的陌生人。

　　而那抹厭惡感純粹是因為一個路人發現有人出軌后本能的惡心感。

　　忽然間方玨發現重生后的路線好像跟前世沒有一絲一毫重合的地方，而那個他篤定不擇目的不罷休的人一瞬間放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