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貞拖著疲累的身子來到小院，抱琴忙扶著她進去，想問剛剛陛下叫她去問了什么，但見她雙目倦怠，努力找話轉移她思緒。

　　“今日我家人來信，雙親說一切安好，父親還說用我給的錢在京郊買了四十畝水田，怕我習慣京中繁華，厭煩窮鄉僻壤。

　　這樣我有水田傍身，將來住在京中也不錯。”

　　柳貞展顏一笑。

　　算是對她微微回應。

　　抱琴繼續道：“其實我從未嫌棄過家鄉，只盼著到二十三歲出宮，我得離……”

　　她把后面‘陛下遠遠得’咽回去。

　　柳貞并未覺察，見她停下，便隨口問句：“每次都是福盛把家書帶給你？”

　　“嗯。”抱琴點頭，“宮女太監的家書都是送到西門，他跟西門守衛混的熟，且經常奉命出宮，就讓他順便帶回。”

　　“福盛很不錯。”柳貞喃喃道。

　　抱琴見她無精打采，道：“已過夜半，你好好休息，睡一覺什么事都沒了。”

　　“嗯。”

　　抱琴服侍她躺好吹滅蠟燭，回到自己床鋪上休息。

　　而躺在床上的柳貞腦子里思緒亂飛。

　　回想剛剛在兩儀殿的一切。

　　“我真是越來越能作死。”她心里苦笑不已。

　　可是一想到即便今晚拒絕陛下，彩環還是會舊事重提，到時候再拒絕陛下一次？

　　難道我真的要困在這里？

　　以及當皇帝真好，掌握生殺大權。

　　……

　　甘露殿

　　齊安泰見皇帝怒氣沖沖回到寢殿，但伴駕幾十年的他，還是覺察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陛下并不想殺柳貞。

　　但并不意味著皇帝就此放過她。

　　“陛下，她不懂陛下的……”

　　皇帝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提醒自己英明神武寬仁大度。

　　都聽膩了。

　　他心里忽然有了計較：好好戲弄下她。

　　比如故意晾著，反正其他人還會提讓她當才人。

　　貓捉到老鼠后不會立刻吃，總要玩一會兒的。

　　……

　　承華殿

　　謝兆冷冷吩咐內侍陳玉：“去查下彩環家里還有什么人？”

　　聞言周娘子急得要上火。

　　怎么能跟陛下搶女人，反正知道他和柳貞交頸而臥的人不多。

　　但自從謝兆回來后，靜靜坐在那里，長達兩個時辰冷臉不發一言，渾身都是陰戾之氣。

　　她不敢觸其逆鱗。

　　但還是得阻止他滑向深淵，她上前道：“奴婢提議五大王請旨去封地，這樣可以把柳姑娘一并帶過去。”

　　雖然她不愿承認。

　　但柳貞無異于是最好的擋箭牌。

　　“去封地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謝兆稍稍提高音調。

　　周娘子惶惶然跪下，哽咽道：“五大王，彩環暗害柳姑娘，無非是她借著當值兩儀殿方便，給齊王送消息。

　　而且柳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常在陛下跟前現，不如……”

　　不如找個機會把柳貞弄出皇宮。

　　她緩緩抬頭看謝兆，見他神色漸漸和緩，思路越來越清晰，繼續道：“若是柳姑娘一人在宮外，難免不會被族人欺負。

　　若大王真心里有她，以親王之名庇佑，總能讓她一生安穩，免受災厄。”

　　謝兆望向天際，目光悵然悠遠。

　　難道真的只有去封地才能保護她嗎？

　　周娘子綿長的聲音繼續傳入他耳膜：“陛下正值盛年，耳聰目明，將天下治理的河清海晏……”

　　作為深宮十數年的老人，她及時停下來。

　　聰慧如趙王肯定能明白話外之音。

　　——陛下只是吃兩天素，不能把他當病貓，乃臥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