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校長一驚，萬萬沒想到方才紀煙就在門邊。他忙從座椅上站起來，動作幅度太大，碰到了一旁的杯盞。

　　杯盞搖晃了幾下，落在地上，發出咣當的聲響。劉校長卻沒有多余的心思，顧及到這里。

　　他看向紀煙，開口說道：“紀同學，我會給你一個說法，你先坐會兒。”

　　劉校長不淡定的樣子，讓胡香和主任都愣在了原地。

　　紀煙依言在會客椅上坐下，她的視線掃過胡香，又不帶絲毫停頓地挪開。

　　見到紀煙坐了下來，劉校長眉頭松了些許。

　　“胡老師，你過來，來給紀同學道歉。”

　　被點名的胡香，愣在了原地。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唇角張了張，還沒有出聲，就聽到了一道輕嗤聲。

　　她轉過了頭，就對上了紀煙的眉眼。

　　紀煙掃了眼胡香，淡淡說道：“劉校長，沒有誠意的道歉就算了。而且這位老師，恐怕也不是頭一次這樣吧。”

　　胡香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紀煙的這番話，讓她覺得比道歉還要難以忍受。就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往她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她垂下眼，緊緊地咬著牙，站在那里。

　　“煙煙，好棒！”摳摳在她腦海里頭激動地打著滾。

　　紀煙的唇角翹了翹。

　　劉校長皺了皺眉頭，他的視線落到紀煙身上，帶著詢問。

　　紀煙沖著他點了點頭。

　　劉校長的眉頭松開了，他看向胡香，嚴肅地說道：“胡老師，這樣的情況，下次我不希望再發生了。你先回去吧。”

　　胡香眸中飛快地閃過什么情緒，她抬眼，壓下眼底的情緒，應了一聲好。

　　主任和胡香一起離開了，門被關上了。

　　“紀小姐。”劉校長在紀煙身邊坐下，眼底閃過些許的無奈：“剛剛那個是1班的班主任，我原本打算讓她帶你的。現在看來，也不是很合適。”

　　聞聲，紀煙掀起眼皮，笑了一下：“劉校長，有時候能力不代表一切。”

　　“對，是我顧慮不全了。”劉校長起身，拿了桌上的一堆文件，遞到了紀煙的面前：“紀小姐，這是每個班級的名冊，還有各個班級老師的具體情況，你看著選一個。”

　　紀煙應了一聲好，接過文件。漫不經心地朝著后頭翻去，視線不經意地一瞥。

　　頓住。

　　九班的名單最上方，寫著一個名字—沈溪秀。

　　“煙煙，是那個一萬元！”摳摳的聲音在紀煙的腦海里頭響起來。

　　紀煙的唇角勾了勾：“劉校長，就這個班級吧。”

　　“行。”劉校長應了一聲，想起了什么，問道：“幾班？”

　　紀煙指尖慢悠悠地碾了碾紙張，應了一聲：“九班。”

　　“哦哦，九班呀。”走了幾步，劉校長猛地轉過頭來，眼前一黑：“紀小姐，九班這個班級，有些特殊。”

　　“有多特殊？”紀煙挑了挑眉。

　　劉校長開口回道：“這個班級，是出了名的不服管教。”

　　不服管教…

　　紀煙垂下眼，眼底帶了些許的興味：“劉校長，就這個班吧。”

　　劉校長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吧。”

　　*

　　高三九班。

　　青城一中出了名不服管教的班級。

　　叮咚一聲，下課鈴打響了。幾乎是一下課，班主任就奪門而出。這和他以往恨不得多拖堂的樣子截然相反。

　　沈溪秀瞥了眼，嗤笑了一聲：“老班這副急著拉屎的樣子，是去哪里？”

　　全班哄笑開來。

　　有知道消息的人開口說道：“聽說是那個滅絕師太，碰到了一個轉學生，是個小太妹。兩個人在校門口鬧上了，估摸著，咱們老班要把那個小太妹領回來了。”

　　“要真是這個情況，老班這個頭發，要禿完了！”

　　“害，真當咱們九班是收容所不成。”

　　…

　　眾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說個不停。整個教室里頭，哄鬧的和菜市場一樣。

　　“說夠了嗎？”

　　冷不丁的，一道聲音傳來。

　　像是在滾燙的熱水中，倒入了冷水。

　　眾人一驚，扭頭去看。

　　教室的最后排，男生靠在那里。黑色的發，壓住了他的眉眼。他似乎是沒睡醒，眼皮微撩，帶著幾分倦。

　　眾人齊齊扭頭，不敢再看。

　　沈溪秀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湊上了前，笑瞇瞇的：“哲哥，昨晚沒睡好？”

　　聞哲往后靠了靠，唇抿了抿，輕嗯了一聲。

　　神色有些不耐煩。

　　沈溪秀觀察了他一眼，心里頭有了主意：“哲哥，上分去？”

　　聞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

　　前排聽到他們對話的男生轉過頭來：“新同學就要來了，你們不看看？”

　　沈溪秀撇撇嘴：“看什么新同學，新同學有我好看嗎？”

　　男生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搖搖頭：“還真沒有可以和溪班花媲美的。”

　　被說成是班花，沈溪秀早就習以為常了，白了他一眼。

　　聞哲已經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朝著外頭走去。

　　“哲哥，等等我！”沈溪秀也不跟那人插科打諢，轉頭就跟上聞哲的步子。

　　他們這邊剛離開沒多久，他們的班主任，就推開了門。

　　九班的班主任，名叫杭星。長相普通，憑借過分禿的腦袋，以及對所有學生都不抗拒的態度，被眾人所熟知。

　　“今天，咱們九班要來一個新同學，同學們鼓掌歡迎一下。”杭星開口說道。

　　底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杭星朝著外頭看了一眼：“紀煙同學，你快進來吧。”

　　門外。

　　紀煙手里頭拿著剛領到的校服，懶洋洋地靠在走廊上。

　　“煙煙，你看，“一萬元”在那邊，和人從后門走了。”摳摳的聲音有些委屈。

　　紀煙轉頭看去，看到了兩個少年人離去的背影。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眼。

　　在稀稀拉拉的掌聲中，推開了門。

　　“哲哥？哲哥？你在看什么？”

　　沈溪秀有些疑惑地看著忽然扭頭朝后看去的聞哲。

　　九班的門敞開著。

　　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聞哲垂下眼，淡淡說道：“走吧。”

　　沈溪秀摸不著腦袋，只能跟著聞哲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