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莫曉聲就后悔了。

　　他是以什么立場說出的這番話?

　　第一次見面，和季兮玥非親非故，就開口指點起人家的私事來。

　　即使圈內都聽說過季兮玥追陸亦辭，也知道陸亦辭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可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謝謝。”

　　季兮玥卻認真地回答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也沒有費口舌解釋什么自己對陸亦辭沒想法。

　　“我知道他不是個好人，可這不是巧了嗎，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言下之意是，陸亦辭仗著喜歡作踐她，她也會以同樣的方式作踐回去。畢竟是見色起意，還沒深情到可以容忍對方所有事的程度。

　　她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否認“季兮玥”喜歡陸亦辭的事實，而且也不打算洗干凈這點。

　　她是金牌快穿者，想的自然比下屬多的多。

　　普通快穿者也許會學習很多快穿小說的主角，上來就將自己身上的輿論洗干凈，然后狠狠地打臉配角，狠狠地打臉渣男，絲毫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在旁人看來，你就是個冷血的利己主義者。

　　一夜之間，性格大變，之前那么著迷的人，現在卻只剩下利用和欺騙。把渣男的剩余價值榨干凈后，就毫不猶豫地把對方當垃圾處理掉。

　　這樣好嗎，這樣不好。

　　性格大變需要理由，事件的反轉同樣需要理由。

　　毫無理由的做事，只會讓故事邊緣的人對世界的真實性產生質疑。繼而認為自己只不過是故事里的炮灰，連存在都是毫無價值的。

　　覺醒從來都是把雙刃劍。

　　好點的如季兮玥，被系統撿走為時空快穿局打工。壞點的就成了小世界的病毒，在絕望中摧毀這個世界的法則，讓全世界都卷入無休止的戰爭。

　　可生活在小世界里，與主角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的人們又做錯了什么呢。他們憑什么付出生命的代價，為覺醒者的憤怒獻祭呢?

　　莫曉聲仔細地打量著季兮玥，確定對方沒在說笑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這個“學妹”那么上心。

　　“那，祝你事業順利。”莫曉聲笑道，然后對宋雨晴眨眨眼，“宋姐要好好帶學妹啊，爭取出個影后不是。”

　　“滾滾滾！”宋雨晴已經忙著趕人了，比起莫曉聲，她現在更關心季兮玥的心理狀態，“小季上車，我送你回家。如果不想回家，在我家坐會兒也是可以的。”

　　季兮玥用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圓，垂眸道：“謝謝宋姐，我直接回家就好。”

　　***

　　宋雨晴很擔心季兮玥。

　　答應的好好的代言突然間就沒了，還是被顧語欣這個一直打壓自己的人弄走的。但凡正常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心理陰影。

　　宋雨晴有些忿忿，季兮玥的生涯規劃是她親手編寫的，沒想到開頭就夭折了一次。這對她的業務能力也是莫大的恥辱。

　　季兮玥沒表現出多少不高興。只是從上車起她就開始閉目養神，眉頭緊緊地蹙起，嘴角也無意識地下撇。每個細節仿佛都在宣告著“不開心”。

　　下車時，她甚至沒打傘。獨自闖進了雨里，整個人瞬間被澆成了落湯雞。

　　宋雨晴想提醒她，卻被季兮玥回頭時的眼神震撼了。

　　她的眼神很冷，像極北之地三尺之下的寒冰，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出鞘的利劍，見血封喉，銳不可當。

　　是時候引爆了。

　　對沾沾自喜的“女主”的反擊。

　　系統：【咦，你走之前做了什么嗎?】

　　季兮玥乖巧否認：沒有啊，我什么都沒做。

　　系統不相信，放了個屁股在她的腦海里，勢必要看到季兮玥所有的操作才滿意。

　　季兮玥按響了門鈴，踢踏的腳步聲傳來，像引線安靜燃燒的聲音。緊接著，人臉識別系統起效，“滴——”，大門應聲而開。

　　顧母剛巧看見還沒來得及收拾情緒的季兮玥。

　　漂亮閨女像剛從湯鍋里爬出來似的，不僅渾身濕透，滾燙的皮膚接觸潮濕衣料后還升起淡淡的白霧。耳邊垂下來一綹綹的黑色長發，發梢還在往下滴水，匯聚成腳下不規則的一灘。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著涼了，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門開了也只是孤零零地站在玄關，猶猶豫豫地不進去。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起來什么，眼圈整個兒都通紅了。

　　“怎么了玥玥，不是去拍廣告了嗎?”

　　顧母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趕忙把她迎進來，又拿了條長浴巾包住了濕漉漉的頭發。

　　“和媽媽講講，這是發生了什么?你宋姐怎么不在?”

　　季兮玥雙手撐在座椅的邊緣，雙腿也小心地并攏起來，似乎在盡力縮小自己打濕的地板范圍。

　　聞言，她有些緊張地揉搓著浴巾的邊角，像擔驚受怕的小奶貓，認真觀察了顧母現在的表情后，才蚊子哼般的說出口：“沒了……”

　　“什么?”顧母不明所以。

　　“代言，被搶了……”季兮玥越說越委屈，金豆豆開始在眼眶里打滾兒，卻始終沒掉下來。

　　她不是喜歡示弱的人，但面對原主的“家人”，示弱是最好的交涉方式。顧語欣再怎么也是顧家服務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兩人真要發生矛盾，吃虧的肯定還是自己。

　　除非，情緒上頭。

　　就像被承諾去旅行的小孩子，辛辛苦苦考完試，達到了父母要求的標準。興高采烈地和所有朋友分享自己的喜訊，還滿懷希望地設想旅行究竟多有意思。

　　結果，父母悔約，他提起來還白白討頓打。

　　他的努力和欣喜都被人看在眼里，卻是一場空的結局，是個真朋友都會生氣的。不說報復，和正主罵罵人絕對是少不了的劇情。

　　如今，顧母就是這“朋友”的身份。

　　“還有這事?”顧母本來就對季兮玥又喜又愛的，這檔子事情出來后“刷”的一下就被點燃了，“你是顧家囑咐過的人，誰還敢搶你的代言，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季兮玥眼睛紅紅的，但沒有回答。

　　“顧邢朝！”顧母擼起兩邊的碎花袖，她只是追求生活情趣，可不是什么無能的家庭主婦，“你妹妹在外邊受委屈了，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可就管了！”

　　“哎，媽！”

　　顧邢朝丟下沒搞完的工程文件，馬不停蹄地就屁顛屁顛跑出來，他可不敢把事情留給自家老媽做。

　　要知道這位商業女強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腥風血雨，自家老爸都要退避三舍。

　　“怎么了這事，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顧邢朝一眼就看見客廳的落湯雞，嘴角勾了勾，“不是說去拍廣告嗎……”

　　他瞥見自家老媽能吃人的表情，突然反應過來：“誰搶了你的代言?”

　　季兮玥抬眼，眼底閃爍的淚花像劍芒，圖窮匕見：“……哥，是她。”

　　顧邢朝心領神會，頭皮瞬間就炸開來。

　　“是，顧語欣……”

　　（感謝紅袖小可愛的追更和打賞，所以今天稍微多寫了點。因為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看見作話，所以就寫進正文了，不是用來湊字數的QUQ）

　　（今天下午我就去住院啦，身體不好所以有點忙，明天盡量在早上更新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