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次任務,目標議員山口洋介,已抹殺。”
男人收起了錄音筆,摘下了耳機丟在一旁,耳機里傳來嘈雜的聲音,隱約可辨的是議員身亡封鎖現場排查附近一類的話語,想來明天新聞的頭條不出意外應該是聯邦議員遇刺身亡一類的。
男人留下了那把大口徑狙擊槍,沿著樓梯緩步離開,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想來那些特工們應該想不到會有人隔著兩千四百米的距離暗殺,因為能達到這個距離的槍械無疑是口徑巨大的兇器,開槍的一瞬間整條街道都能聽到仿佛炸雷般的巨響,可是很不湊巧的是這是個雷雨天,男人開槍的同時耀眼的閃電劃破夜空,驚雷乍起,再加上這種雨天遮蔽了大部分視野,有哪個殺手會選擇這么遠的距離來狙擊呢?
所以那些特工們應該會先排查直徑一千五百米內的區域,男人有足夠的時間離開。
男人是最頂尖的,也是最不敬業的,離開的同時他喝干了銀色扁壺里的最后一口威士忌,他撐開傘,走入茫茫的雨夜之中……
“你喝酒了?z”
“一點點而已,你知道的,酒精會讓我更加冷靜。”
“你太自負了,遲早你會葬送在你的自負之上。”
男人無所謂的慫了慫肩,拿出煙盒里最后一支煙點燃,裊裊的煙霧升起,他的臉在那些煙霧下有些看不清晰。
“神父,你還記得么,你曾經這么評價我,說死亡并不足以令我恐懼,唯有孤獨令我膽寒,既然我是個不怕死的人,那么自負一點似乎并沒什么關系。”
“你可真令我詞窮啊,z。”神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遞給z,“這次任務的酬金放在了第十七大道和第六大道的路口那家購物中心的儲物柜里,放在一起的是你最后一次任務的目標。”
“最后一次?”z接過了那把鑰匙揣進兜里。
“我向上面申請調你回去,你是個驚才絕艷卻又驕傲自負的年輕人,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暗殺者,你再待在這里遲早會死去。”神父緩緩轉動著大拇指戴著的扳指,“王朝與聯邦之間的戰爭持續了幾百年了,他們從不把我們視為同族,他們叫我們棄族而我們自稱新族,異族之間的戰爭是你死我活的,失敗的那一方就得承受滅頂之災!”
神父壓著自己的聲音,盡量不讓自己太過激動以至于喊叫起來,“所以我們要取勝!而戰爭靠的不只是武器技術和資源積累,我們還需要人才,需要領袖!我們已經老了,新族的未來得依靠你們這些驚才絕艷的年輕人,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刺殺者,但你會是一個合格的刺殺部隊指揮官,你的才華更適合真正的戰場,所以你得回去,然后有朝一日帶著我們的軍隊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如果你這樣優秀的年輕人現在死在這片土地上,那么我即便是躺在棺材里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執行完這最后一次任務回去吧,你會直接進入影部隊的參謀部,影部隊作為打擊特別目標的特種部隊,你豐富的暗殺經驗和你的戰爭才華,會使你大放異彩的!”
“謝謝,神父。”z按滅了手中的煙,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要謝我就帶著我們的軍隊回來吧,希望那一天我還在。”
……
王朝的誕生是源于政見的分歧,幾百年前人類終于理解了生命的偉大,于是他們研發出了真正的可以強化人類的藥物,那些藥物漸漸的改變了一些人,他們變得更快更強,甚至可以迅速聚合出強力的外骨骼并控制這些外骨骼的形態,有時候這些外骨骼聚合成甲胄,有些時候則成為利刃,他們唯一的弱點好像便是他們的代謝速度并不支持他們的細胞這樣高速的聚合轉化,他們得大量的進食獲取能量與資源來支持這樣的身體。
然而生命是偉大的,他們一代代的繁衍,在繁衍中他們漸漸的成為了新的人類,他們的代謝速度加快,代謝比例改變,原來的弱點不再是弱點,他們似乎是完美的。
政府中的一部分認為他們不再是人類,是異族,應該將他們監禁起來,不然將帶來災難,而另一部分認為這是偉大的生命,這是人類進化成神的道路。
戰爭就這么開始了,開始的時候聯邦節節敗退,而王朝戰無不勝,直到聯邦研發出了那些高達三米的機甲,在機甲投入戰場的同時人們發現鈀元素對于他們也是劇毒的物質,所以大量的含鈀武器投入戰場,雙方漸漸成了均勢,戰爭膠著了幾百年,從一開始的大規模會戰演變成了漫長的暗殺戰爭,王牌機甲騎士,政治家,科學家,無一不是首當其沖的目標。
……
Z看著面前桌子上整齊的照片與資料,將他們一張張的拿起放到背后的墻上,然后將它們固定好,這次的目標很棘手,是聯邦久負盛名的王牌機師,還是那種狡詐如狐的王牌機師,這位機師最耀眼的戰績是孤身一人引誘了整整一個團的王朝軍進入了斯諾丹峽谷,在那個復雜的峽谷里配合僅僅一個營隊的兵力將王朝的一個團活活繞死,就像是用一把小刀一點點割下肉來再吞吃掉,而那支王朝軍隸屬于王朝以悍勇出名的火部隊,這名機師是真正見識過戰場殘酷的人,與這種人相比上次的那個議員簡直是純良溫順的寵物小兔子,更何況這家伙不但是只猛虎還是只狡詐的老狐貍。
Z直接放棄了下毒或者是近距離刺殺的方案,因為從資料看來這個家伙入伍前竟然還是是個黑幫大佬,之所以入伍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愛上了一名聯邦女軍醫,那名女軍醫某一天突然被偉大的使命感所籠罩,義無反顧的的踏上了前往前線的星艦,然后在后海星慘烈的戰斗中被流彈一槍爆了頭,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他入了伍立志要殺了每一個王朝人。
他的黑幫履歷也很輝煌,所以z直接放棄了毒殺,而放棄近距離刺殺是因為這個家伙在軍校時格斗一直是第一名,如入纏斗那那么很可能任務失敗的同時把自己也搭進去。
最后z選定了狙擊,場所則選在了白光第二附屬大學,目標在那里有場演講用以鼓舞學生們參軍,z選擇了一棟距離演講處一千四百米的教學樓,那里不是最好的狙擊點,但勉強可以使用,以z的槍法應該可以一擊得手,之所以不選那些最佳的狙擊點是因為他很可能在那些點“偶遇”聯邦負責警備的狙擊手,而這個點則相對安全。
因為那天的警戒會很嚴密,所以槍可以提前藏入樓內,樓頂的水箱這段時間正好在清洗,只要裝成清洗人員就可以將裹好防水布的槍放進去,唯一的難題是子彈,在演講場所為圓心的半徑兩千米內的建筑應該都會被事先進行火藥檢測,能加裝消音器的槍械的極限射程差不多就這么遠,而超過了這個距離得使用大口徑狙擊步槍,那種槍不適合加裝消音器,而且聲音巨大,開槍的一瞬間位置就會暴露,在一分鐘內槍手就會被包圍。
Z打了個電話給神父,他告訴神父他需要幾枚子彈,而這些子彈需要可以通過學校門口的那些火藥檢測儀器,他相信神父可以解決,如果神父解決不了那么他只能坐在家里看新聞什么時候這名王牌機師戰死沙場了。
解決完所有事情以后z打開了電腦,碩大的三面顯示屏包圍著他,左邊的顯示屏上是個漂亮女孩的直播,女孩和直播間的觀眾們打著招呼聊著天,偶爾會唱唱歌,右邊的顯示屏則被一個個小畫面所占據,z在不為人所知的地點悄悄安裝下了幾十個監視器,全天候監視著范圍兩百米以內的地區,他可以在第一時間間間察覺四周的異常,他是個異常缺乏安全感的人,這與他的工作無關,他只是一直喜歡給自己留好逃生的機會而已,他之所以租這棟小別墅的原因不是他喜歡大房子而是因為這棟建筑建在一個廢棄的下水道入口上,搬入的第一時間他就打開了地下室里被封住的入口,順便還給自己規劃好了逃生路線,另外在房子地底安置了最新的脈沖炸彈,遙控引爆無火藥,爆炸聲音小還不污染環境,最重要的是可以逃過火藥檢測。
Z看著中間的屏幕,熟練的敲擊著鍵盤鍵入一串串數字,按下了回車鍵,瀟灑的點燃了一支煙然后又吃了口泡面,大有混跡于網吧多年深藏不露的風范,然后他開始打游戲。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耳機里傳來他最喜歡的那首《shape of my heart 》,清脆的女聲唱著這首歌,根本沒有原版男聲的那種悠遠寂寥的感覺,反而有著點對于自己愛慕的男人的憧憬,z瞥了眼左邊的屏幕,那一刻他突然發現這是個漂亮的女孩,五官標志笑容明艷,女孩笑著“謝謝各位的支持,這首歌我很喜歡但總是唱不出原版的感覺誒,大家湊合聽好啦。”z在那個笑容里看不出諛媚也看不出虛情,卻看出了女孩眼底的憂傷,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觀察是他當年學的第一件事。
他想不起他有多少年沒看到過這種笑容了,以前有個女孩也是一直掛著這種笑容,可是她死了,死在了后海貧民區泥濘的街上,z不喜歡這種回憶,所以他轉過頭繼續打游戲,他關了游戲的聲音聽女生的直播,可是那張帶著笑容的臉一直不斷的浮現,他一個不注意被對面勾到了,對面的團隊協作能力很強,他被勾中的一瞬間就意味著他已經陷入了死地,對面不顧一切的集火他,短短三秒他的屏幕已經暗了下去。
Z轉頭看著直播間里女生的臉,發著呆,最后喚醒他的是指間的煙,煙已經燒到了濾嘴,灼燒感把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他掐滅了他的煙,然后操作鼠標給直播間里的女生刷了一波禮物,短短幾秒內他就花了上萬元,女生受寵若驚的報出他的id感謝他的慷慨,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高調的做這件事,他不是個高調的人,他從來不做會引人注目的事情,因為會有很多人看著他那么他處于危險之中的概率就會大大增加,也許是因為女生讓他想起了后海的她吧,她長得漂亮心地又好卻喜歡著混著黑道的無名小卒,但無名小卒不敢接受她的愛冷著臉對她說滾的離我遠遠的,因為無名小卒不知道他的未來是豪宅跑車還是高墻鐵窗抑或者是把黑漆漆的槍指著他的腦袋。
可最后那個總是帶著笑的女生被殺死在后海的街上,她來找無名小卒卻因為反抗攔路搶劫的混混給殺死了。
那個總是笑著的女生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哪怕無名小卒最后拿著左輪手槍把混混的腦袋打爆了她也回不來了,她死了啊…
Z關掉了直播,打開了音樂,重點了一支煙,然后繼續打游戲。
“He deals the cards as a meditation
And those he plays never suspect
He doesn't play for the money he wins
He doesn't play for respec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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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某
是個中短篇,只是突然有一天想到了這個故事,然后想寫下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