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死刑,永遠比他差一名
余渺渺不敢耽誤范拾星的休息時間,和她一起去吃了午飯。
一邊吃飯一邊和范拾星聊了不少,但都不是聊范拾星和袁柏林的事,而是聊范拾星這幾年離開律所后做了什么。
同時,余渺渺也向范拾星介紹了自己,包括她是虞家流落在外多年最近才回豪門的女兒。
她沒想對范拾星說假話,是沖著交朋友的心思去的。
就算范拾星和袁柏林最后沒在一起,她也多了一個朋友。
兩人這場談話很愉快,結束后,余渺渺一刻也沒歇著,直接就去找了袁柏林。
袁柏林看起來臉色很差,眼底墨色重,昨晚明顯沒睡好,今早又一大早來律所處理客戶的事情,見到余渺渺時很疲憊,但連口水都沒喝,就立刻問話。
余渺渺給他倒了杯水把今天她去找范拾星的經過講了,也把范拾星的話轉述了一下:“她說你們當年有各自的立場,不管怎么樣,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不恨你,至于還有沒有別的感情,我就不清楚了。”
袁柏林頹廢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
余渺渺寬慰道:“你別灰心喪氣啊,事情擺在這想辦法去解決就好了,當初的事情到底牽扯到誰,你就去找誰,讓她和拾星姐說明白,不管怎么樣,心病需要心藥醫,她父親雖然不在了,但是她母親還在,如果當年真得有隱情,那你就讓她們說清楚。”
袁柏林驚訝:“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當然是拾星姐告訴我的啊,”頓了下,余渺渺繼續道,“如果還想讓我以后在你們倆之間傳話,你就不要刨根問底,好好想想該怎么解決你們之間的事才是關鍵。”
一番話結束,余渺渺離開,袁柏林一個人在辦公室思索。
當年,他接了一起案子,一個丈夫一怒之下持刀殺害了妻子的情人,被害者慘不忍睹,影響比較惡劣。
但是那位丈夫有一個律師,想要爭取二十年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總之,不想讓他被判死刑。
而他則受那位妻子所托,勢必要讓那位丈夫被判死刑。
他在接手那個案子之前不知道范拾星是犯人的律師,更不知道范拾星和犯人的關系,后來知道的時候,他的驚訝之色可想而知。
可不管怎么樣,他是代表妻子的這一方,他要做的就是讓犯下罪證的犯人盡快得到法律的死刑制裁。
原本這是一場十拿九穩的官司,直到范拾星開始為她父親辯護,她說范正是受到他妻子和情夫的挑釁,再加上長期被戴綠帽子的羞辱與憤怒,才一時失控殺害了情夫。
整場案子下來,袁柏林覺得他還不是最煎熬的,最煎熬的應該是范拾星和她父母。
最終,因為袁柏林的證據確鑿,且范正持刀砍殺人的行為較為殘忍,范正還是被判處了死刑,只不過是緩期兩年執行。
范正的判刑結果下來后,袁柏林想去找范拾星聊聊,但是范拾星沒見他,半個月后提了辭呈。
袁柏林找去她家想跟她談談,范拾星只是說道:“你了解我們家嗎?你知道我爸媽的關系嗎?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從來沒想過要讓他逃脫法律的制裁,我只是覺得他不至于被判死刑。”
袁柏林想辯解什么,可是他開不了口。
只能聽范拾星繼續道:“范正這輩子為這個家任勞任怨,你不知道他被人戴綠帽子是什么感覺,你也不知道他被自己妻子的情夫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是什么感覺,你更不知道我那個義憤填膺的母親這么多年都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什么,她心里只有情夫。”
即使范正殺了人,范拾星也沒辦法偏向她母親。
說了這么多,范拾星突然失笑,有些想笑她自己,跟袁柏林說這些干什么:“是我說多了,跟你說這些干什么,你從小就是被家里獨寵長大的,后來又一直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畢業后也是成功的袁大律師,很多事情我自然不能要求你感同身受,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按照法律辦事,我沒有理由質問你。”
這是他們的最后一場談話。
范拾星知道袁柏林在完成他的工作,可是只要想到法庭上的一切,想到范正的死刑,她就無法做到和往常一樣跟他相處。
再說,她作為律所的律師,自己的父親卻犯了殺人罪,她還有什么權威可言,越來越多的客戶對她有意見,甚至因為她對律所有意見,她不能拖律所下水。
她離開,是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
只可惜,她沒說出口的話就再也沒機會說出來了。
她跟袁柏林是在大學時期認識的,他是比她長一屆的學長。
他在學校里是風云人物,長得帥有氣質,是律師世家袁家的人,他在學校里就是行走的收割機,范拾星身邊有太多太多喜歡他的人。
范拾星從小到大都以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她向來是最認真刻苦的那個第一名,可是每次面對袁柏林的比賽,她都會輸。
所有人都覺得這沒什么,畢竟袁柏林比她長一屆。
可是她不這么認為,她要做到最好,不是差一屆就可以作為借口。
她將袁柏林當作超越的對象,慢慢的,不由自主地對袁柏林關注越來越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袁柏林的,等她發現的時候,這份感情已經收不回來了。
她得知袁柏林畢業后在自家的律所待了一年后,準備自己開辦律所時,她正好畢業,那時候已經收到了幾個紅圈律所的offer,但她還是加入了他公司成為他的第一名員工。
他們兩個人慢慢把律所發展壯大,他們一起奮斗的那幾年,真得很充實很快樂。
并肩前行的那段時間里,她從沒跟他說過她的心意,她不想讓這份友誼變質,她害怕他們以后會連朋友都沒辦法做。
在她父親的案子開庭前,他們剛共同完成了一個大案子,那天慶祝的時候氣氛很好,袁柏林說他有話想跟她說,但是她喝多了,迷迷糊糊間不知道他說了什么。
第二天她回到家,一切就都變了,范正砍死了人。
她第一次給自己的家人做辯護律師,好像第一次接案子時那么緊張。
她以為這就已經是最糟糕的事了,卻沒想到袁柏林會成為她母親的辯護律師。
她的打算都落了空,她爭取的最好結果也不過是讓范正緩刑兩年后執行死刑。
她和袁柏林之間橫著她父親的命,即使她能用一切理性來說服自己不恨他,可卻再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而她,也因為那場辯護不知道該如何再去從事律師這份職業。
過去這三年里,她隱姓埋名地躲起來,不是沒想過萬一有一天他們遇到了該怎么辦,可卻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重見。
袁柏林過去三年都沒有找到范拾星,如今知道她在哪了,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了。
有很多事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能說。
但是袁柏林也知道這種事拖下去也沒什么結果,只有盡快解決才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余渺渺跟他說了放假這段時間范拾星會很忙,讓他這幾天盡量不要去打擾她。
那他只能選個時間再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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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瞎想
第62天,2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