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門外的聲音,陳洛心想大概是秦鐘來了,遂放下捧在手中的典籍。
在陳洛身側的香菱,半抬臻首呆愣愣的瞧著陳洛,然后忙放下詩集往著客廳門外走去。
瞧了幾眼,就聽見香菱稚嫩的糯音,“爺,外面有兩個公子來了!”
陳洛起身往著客廳走去,然后對著香菱道:“去讓柳媽媽沏幾杯熱茶,讓他們去去寒!”
“欸!”
看著香菱出了房門,陳洛也走了過去。
剛到門口就遇到福伯帶著他們兩人,身后還有兩個小廝拎著幾個包裹,還有幾幅字畫。
福伯恭敬地一禮說道:“少爺,您昨兒說的公子到了!”
“侄兒給叔叔請安!”
“先生!”
陳洛領著兩人,笑著說道:“先進來說吧,外面還下著雪。”
身著海黃云紋長絨襖地賈蓉對著陳洛一禮,倒是讓陳洛驚著了。
這還真是聽賈珍的話,想來是賈珍特地交代過的,恐是害怕自己現在推辭了,他回去討不了好果子吃。
秦鐘一身的赭青色蘇繡月華絨襖,后披著斗篷,只是這點怯生生的感覺破壞了美感,不然確實是華貴的少年公子。
這奢華的衣物一看秦可卿為秦鐘的訂做的,和賈蓉所穿衣料瞧著類似。
到底是當作女兒養的,如今沒有秦可卿在身邊,更顯稚嫩無助。
三人落座,福伯侍立在陳洛身側。
瞧著香菱帶著柳嬤嬤捧著三杯茶進了來,分別分置給了兩人。
陳洛一伸袖袍,客氣笑道:“到底簡陋些,請用茶吧!”
賈蓉目光也沒敢四處亂看,秦鐘更是快把頭垂到衣襖里了,雙手自顧自的絞著。
賈蓉忙擺手,然后吩咐后面小廝將幾個無漆軟木長匣,以及一個方方正在的紙匣捧了上來。
笑著說道:“怕黃白之物俗了先生的清雅,特地將這幾幅字畫送與先生權當作為束脩了,還望先生莫要推辭。
拙荊昨日送先生時,聽聞先生喜好唐寅的字畫,這其中就有一幅海棠春睡圖。還有文徵明的霜柯竹石圖等其他大作,想來先生會喜歡。
家中祖父當年也是進士出身,尤好字帖。這里就有柳公權的楷書字帖,也一并送與先生,當作敬賀之禮。”
聽著賈蓉如數家珍的說完,其他的倒也罷了,只是這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圖名聲有點大了。
如果陳洛沒記錯的話,這幅畫應該是秦可卿閨房中懸掛的那一幅。
倒真是用意有些特殊了,只是她應該不知道自己清楚這幅畫。算什么,定情之物?
這些古畫字帖對于權貴之家都是點綴之物,特別是武勛世家。而且字畫對于不同的人價值不同,愛者自然價值連城,不愛著者棄之如敝履。
所以典當行很少收這些東西,他們更喜歡直接的金玉寶物,來者不拒。
陳洛笑著點頭道:“你們也是客氣了!”
然后就揮手讓福伯和香菱接了過來,賈蓉他們不喜歡,他喜歡啊。而且不要白不要,也不存在假貨的情況,都是珍品。
瞧著陳洛收了,賈蓉也知道任務完成,迫不及待想走了。
遂推辭笑道:“理當如此!侄兒將妻弟給先生送過來了,家中還有諸事需要處理,就不辛勞先生了!只是不知道鯨卿下榻之處在哪,我也替他歸置好。”
陳洛點點頭,笑道:“倒是我給忙忘了!放心,昨日就給鯨卿收拾好屋舍了。既然你還有事需要忙,那也就不挽留你了。”
“不用不用,那就辛勞先生多多照顧鯨卿了。”
賈蓉起身對著陳洛施施一禮笑著道。
說完,又對著秦鐘忠告說著,畢竟面子上還得做足,說道:“你在這就好好跟著先生好好習學,過些時日我會來接你的。
你若是有事可以告訴先生,到時我自會派人來尋你,可知道了!”
秦鐘輕努著嘴哼著一聲嗯,默默的點著頭。
笑著點點頭,然后轉過身來對著陳洛說道:“就這般吧!侄兒就先告辭了,還望先生海涵,莫覺得侄兒唐突了!”
“也罷,路上注意安全。”
言畢,領著兩個小廝就轉身匆匆離去了,再也沒有往秦鐘這邊瞧一眼。
陳洛瞧著不知所措的秦鐘笑道:“你就現在這邊好生住下,這是你香菱姐姐。”
指著香菱,說與秦鐘認識。
香菱半斜臻首,眨眨眼瞧著面前膽怯的少年。
秦鐘這才抬起頭,頓時發現面前的這位香菱姐姐竟然與自己的姐姐這般相似。一時忘記害怕,倒是在那愣住了。
“姐......姐姐?”
親昵的聲音倒使得香菱呆住了。
陳洛這才想起來,笑道:“你與他姐姐確實有著幾分相似,倒也不怪他。這是福伯,以后若是有需要可詢問福伯。外間還有兩位嬤嬤,到時讓香菱帶你認識。”
秦鐘還是木訥的瞧著香菱,倒不像先前那般害怕了,糯糯的又向香菱道:“香菱姐姐。”
然后對著福伯又是一禮,道:“福伯好!”
瞧著秦鐘認識了兩人,就對香菱介紹著秦鐘。先前與福伯說過,倒是忘了和香菱提到。
福伯笑著點點頭,瞧著秦鐘倒是有幾分喜愛。雖是膽小些,但看著品相性情不錯,不似紈绔公子。
陳洛笑著看著香菱說道:“既如此,香菱你就帶著鯨卿去收拾一下屋舍吧!對了,把趙嬤嬤也喊著,否則你們還不知道收拾到什么時候。”
“欸!”
聽到陳洛的話,香菱就帶著秦鐘出了去,倒是能瞧得出秦鐘對于香菱有幾分依賴,或許真的是當作姐姐了。
兩人出了去,福伯好奇問道:“少爺,那秦鐘的姐姐是不是和香菱的家事有關系?畢竟您說二人相似,連秦鐘都有幾分驚訝!”
陳洛聽了,搖搖頭道:“只是一種巧合罷了,他們姐弟二人都是秦業從神京養生堂抱養出來的,香菱應該是姑蘇籍的人。”
說著,陳洛倒想起一件和香菱相關的事情,改日剛好可以讓二叔幫忙查查。
當時就連甄家周邊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所以陳洛也斷了線索。
今日這么一說,陳洛倒是想起來賈雨村知道,畢竟他考取功名之后任官期間娶了嬌杏,說明他必然是知曉的。
讓陳禹臣幫忙去吏部核查一下,便知曉賈雨村任官的調動地點,如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