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隆平六年九月十日。
辰正一刻,天空烏云密布,天際陰雨低垂,整個神京都被朦朧的霧氣寒霜籠罩。
榮國府,碧紗廚。
涼意襲襲,不時有刺骨寒風掠過。
“姑娘,要不今日還是算了吧!這天怪冷的,仔細著你的身體?”
這才剛剛喝下藥,看著黛玉又干咳了起來。紫鵑不無擔憂的抱怨著黛玉,滿臉愁容。
黛玉只是輕搖了玉首,喝下藥之后的病色櫻唇,受到寒風再次干冽。朝著邊上的衣掛走去,拿著藕荷色斗篷披掛起來,身上穿著大紅羽緞對衿絨褂子,下面是羊錦煙紅綢緞裙,在這煙雨中自有一股風情。
走向門外,蓮步清漪,似弱柳扶風。
紫鵑勸說不得,只好再去外房取了一把紫荊油脂傘,趕忙走到黛玉邊上,為她撐了起來。
主仆二人自是無話,出了賈母院門。看著黛玉走的路不對,紫鵑急著問道:“姑娘,咱們出垂花門做轎子去啊!往這邊就要走過去了,這天寒地凍,你怎能受的了?”
“咳咳,不礙事,左右不過是多走幾步路,這朦朧煙雨中也有著幾分意趣!”
黛玉輕咳了幾下,即使帶著斗篷,微微寒風吹在臉上又怎么好受。
紫鵑心中暗嘆,不過是自家姑娘嘴硬罷了。
這哪是多走幾步路,無非是怕遇見寶二爺,若是遇到,怕又是一場風波,即使是黛玉的初衷是為他好。
兩人向北兜兜轉轉,穿過榮禧堂后方、鳳姐院、李紈院,這才來到梨香院旁的墨竹院。
雖今日天公不作美,但這一路上也沒遇到什么人。黛玉站在清幽的墨竹院門口,目光猶疑,停頓了一陣,終是緩緩進入。
院內墨竹在寒風中作響,賴大送來幾株一人高的芭蕉放在門口,細雨淋濕,頗有幾分意趣風致。
兩人剛踏進院內,就看見正房門口一個少女眉間凝愁,雙手托著下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心中稍有疑慮。
這人自然是香菱,香菱穿著素雅的墨竹紋漆錦緞褂,外披一件月白長襖,下面云杉綠里裙。
因為陳洛不大喜歡妖艷明媚之色,所以香菱的衣物大多以雅色為主。
看見黛玉和紫鵑走了進來,雖不認識,但也迎了上去,俏生生的問道:“姑娘們可是來找爺的?”
黛玉輕斜著腦袋,心道自家這位師兄倒是好氣運,竟然有著這么一個嬌俏可人的房里人,笑著說:“姐姐,師兄可在屋內,我有一事相詢?”
“師兄?那你必是林姑娘了,當不得這一聲姐姐,在的在的!”
香菱連擺手,呆呆地回答道。
畢竟眼前這位堪比病西施的女子,言談舉止之間給了香菱很大地震撼,沒曾想世上竟有如此鐘靈地秀的人兒。
“爺!有位姑娘來找你!”
香菱看著黛玉一時呆了,晃神過來回頭對陳洛呼喚道。
陳洛一直在屋內,瞧著香菱出了去,又喊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來找他。
一出門,就看見香菱黛玉三人還在庭院中,趕忙招呼三人進來取暖。
三人進了屋內,陳洛又在熏爐中添了些炭火,讓三人靠近些熏爐,旋即疑惑問道:“師妹今日造訪,不知有何事?”
陳洛心中也詫異,自己雖搭了個林如海弟子的名頭,但也不至于林黛玉親自前來拜訪啊!
黛玉一雙玉手靠在熏爐旁取暖,一雙蹙眉凝聚,有些遲疑道:“是一些關于寶玉的問題!”
一旁的紫鵑悄悄的瞧了一眼陳洛,這是她第二次看見面前的少年,有些擔心黛玉的問題會惹得陳洛心中不滿,不免的有些焦急。
自家姑娘什么樣貌,她自然清楚。
就這么直愣愣的在一個少年面前,關心著寶二爺,雖不會發生些什么,但到底會使人心中產生些別扭。
陳洛一幅原來如此的表情,雖心中已經大致知曉,但還是笑著問道:“寶兄弟有什么問題嗎?師妹但說無妨。”
“師兄初來賈府,二舅舅便將寶玉學業托付于你,這本是好事。可是寶玉最不喜經濟仕途,若是寶玉沖撞了師兄,豈非不美?且寶玉少不得要挨板子,所以懇請師兄對于寶玉這邊松闊一些,可好?”
黛玉面容凝愁,眼眸脈脈,似是有淚珠滑落。
陳洛笑著搖頭道:“我只比與寶兄弟大幾歲,讀書一道貴在自專,我亦不會強求于他,師妹大可放心。”
忽地又想到什么,輕笑道:“既如此,我也有一事有求師妹,不知師妹可否應允?”
黛玉聽到陳洛這么說,心中不免的有些輕松。
又聽到也有些事情相求,雖不知什么事,但也應承下來。
“師兄請說?”
陳洛滿意的點點頭。面前的少女聰慧,心思細膩,又因寶玉之事她有求于先,只要不是太過分,斷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拉著在一旁呆愣愣的香菱,輕捏了一下香菱玉脂般的俏臉,笑道:“我家這妮子酷愛詩詞,但我于此道無甚天賦。聽聞師妹于詩詞頗有造詣,所以想請你教與一教。”
紫鵑看著陳洛對于香菱的寵溺,不由得感嘆這位公子對香菱的喜愛,心中不自覺的就與寶玉比了一比。
陳洛這句我家的,讓房間里的三位少女臉頰微紅。如此直白的表達讓人心中不免的欣喜,三人也不覺得輕狂。
“啊?”
香菱微紅的小臉錯愕,瞧了眼陳洛,又看向黛玉。
黛玉又仔細地端詳了一眼陳洛,心中覺得這位師兄似乎于世道有些不同。
心中雖無什么親近之意,但亦覺得面前的男子有著她羨慕的灑脫感。
“我也只是粗通一二,故此拜師便就不必了,詩詞不過是左右無聊消遣。既然師兄有所托,自無不可,不知道這位姐姐可曾讀過哪些詩書詞籍。”
黛玉簡單的推辭了一下,笑著又牽起了香菱的手。
心中對香菱涌起一陣熟悉和親切,有些怪異地看著呆呆愣愣的香菱,說不出的喜愛。
“姑娘說笑了,也不曾讀過些詩詞。”
香菱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小嘴里嘟囔出幾句。
陳洛看著香菱,裝作輕柔眉間思索,又打趣道:“剛剛也不知道是誰在門前賞景,想寫出一首好詩來。哎......我這記憶力啊!”
“爺!”
眼前的小妮子俏臉充血,恨不得將頭埋到胸間。
小七的董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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